朱如婉如愿进了宁王府,工部尚书有心将婚事办的大大的,奈何宁王府不配合,一点喜气没有不说,出入的人都要再三的检查。朱如婉的嫁妆,根本就不允许直接抬入王府中,要先经过宫中太医,以及各位嬷嬷的详细检查。
她的轿子就这么停在了宁王府的后门,门房周大直接道,“侧妃,您也别急,如今府上,谁都没有王妃重要,别说是你,就是皇上送了东西来,都得这么做。”他本事好心告诉一声,省的这位侧妃等得急,却被朱如婉身边的侍女误以为是在炫耀,忍不住就冲上去了。
“大胆奴才,竟然敢这么跟我们小姐说话,王妃不就是有了孩子吗,生不生的下来还另说。要不是有我们侧妃,一尸三命……”
话音没落,就被一旁的嬷嬷狠狠扇了一耳光。“诅咒王妃与小世子,该杖毙。”
周大撇了撇嘴,走进了门里。什么东西。王爷早就交代过了,什么侧妃,不过是个名头,怎么对姨娘怎么对她就行。
朱如婉从轿子里走出来,一身大红,“嬷嬷,我的侍女犯了错,我自会教训她,如今我还没入宁王府,便不是宁王府的人,你没有资格教训我的侍女。”
李嬷嬷看了她一眼,屈膝行了一个礼,“侧妃,您说的是。”她好声好气的应下,随后又道,“您今日这身衣裳,怕是不合规矩。”侧妃哪怕占了一个妃字,也是个妾。哪有妾室一身红衣,打扮的如此张扬的。
朱如婉知道她是宁王府四大嬷嬷之一,也不愿与她起了冲突,生了龃龉,便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李嬷嬷微微一笑,“只有正妃入府才能穿红,您是侧妃,玫红、粉红都能穿。”
朱如婉脸色有一些难看,“这是我与娘绣了许久的,为的就是这一日,凭什么不给我穿。”
李嬷嬷微微低头,恭敬道,“您是侧妃。”妻妾本就不同,她并非不知道,若是真的不知,也不会借着王妃中毒昏迷,提出让王爷贬妻为妾这种话了。
李嬷嬷也不等她,转身进了王府。她明面上是嬷嬷,但在王府之中的地位比几个大管事还要高,不过一个小小侧妃,又与他们王妃中毒有关,她并不放在眼中。
当奴才的,也得知世事,明势力,也要知道什么人能巴结,什么人不能巴结。
“小姐。”秋悦捂着脸站在朱如婉身边。
朱如婉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伤痛,“罢了罢了,自己苦苦求来的,悲与苦都得自己受着。”
秋悦看着她,“那嫁衣?”
朱如婉咬了咬唇,“我便是不换又能如何?”
秋悦恨恨道,“这宁王妃当真是善妒,天子赐婚,她竟然还不让王爷出来迎娶小姐你。”
不能如何,真的不能如何。
宁王府是相连的两栋大宅,他们住在东侧大宅,姨娘们、下人们住在西侧大宅,中间有一个园中园,几扇门阻隔。门一锁,她们便是想过来,也过不来。
宁安捏起一条牛肉干送入口中,小口小口的嚼着,听着阿朱的汇报。“她说我善妒?”
阿朱见她眉头微微皱起,以为她不快,便忙道,“王妃何须管她说了什么,总归住在西院,也来不了我们这儿。”别说是来这里了,怕是她来了,便连小院都难出了。怎么会那么巧,王妃前脚中毒,她后脚便以解药来威胁王爷贬妻为妾,娶了她。
“她是工部尚书的嫡女?”她不是生气,而是两个调皮鬼刚才狠狠踢了她一下。“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儿,怎么会这么蠢。”在她中毒濒危之时上赶着说自己有解药,又一个人大咧咧的来宁王府逼婚。生怕旁人不知道这毒与她有关一样。“这么蠢,倒是不像会费事将迷幻蘑菇熬入阿胶中的。”为妾却穿红衣出嫁,花轿又绕城三周,这不是涨了她的脸面,而是打了宁王府以及夏侯一门的脸面。
“太子以及雍王的侧妃如何?”
“直接从府上抬入了门。”哪像这位小姐一样,张张扬扬。
“她们是懂规矩的。”再是侧妃,也是妾,生死掌握在王妃手中,她们乖觉一些,王妃自然不会太过于为难她们。
为难,也要找个不会被人诟病的理由不是吗。
战场之上,离强和弱是为上策,后宫家宅之中又何尝不是如此。青蔓带着几个姨娘,以贺喜为由去了朱如婉的小院,还没进门,便听到了朱如婉不满的怒骂声。
秋悦端了一碗安神茶来,“小姐,忙了一整日了,喝了安神茶便睡下吧。”
朱如婉自己拿下红盖头,看着这一点喜色都没有的房间,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了下来。
秋悦看着她,有些为难道,“小姐,已经差人去请过王爷了,王爷忙。”
朱如婉含着眼泪冷笑道,“忙什么?忙着陪他的王妃,陪他还未出生的孩儿?”自从宁王回京,京中谁人不知王爷对王妃与腹中小世子的看重。四处收集上好的药材、布料不说,还专门找人做了百家被。一百户人家,要求家中子嗣昌旺健康,子嗣的生母出身要清清白白。更不要说四处找产婆、奶娘,一个接着一个的筛选,产婆不能丑,奶娘要读过书识字的……比皇上选妃的规矩还要多。
朱如婉满脸是泪,倒在床上哭泣,心酸地哭着,哭得久了,便自己停了。“秋悦,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我视你为姐妹,你老老实实告诉我,王爷是如何说的?”
秋悦低下了头,“王爷说,圣旨是皇上下的,也是皇上要他让你进门的,想洞房,想要男人,找皇上去,与他何干。”
朱如婉愣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拿起旁边的一个花樽便砸了下去,砸完了又把桌上几上能看到的瓶瓶罐罐都砸了个稀烂。“他凭什么这么对我,他凭什么不看我一眼,他不看我,不跟我相处,又如何能知道我并非他所喜欢的。”
新悦拦着她,“小姐,许是你拿着解药出现的时间太过于巧合,让王爷生了疑心,待过段时间,你好好同王爷解释,解释清楚了便好了。”
“有什么巧合的,京城这么大,去过云南的人那么多,为何会疑心是我。再说了,四年前我根本不认识宁王妃,我会在四年前便开始准备要害她吗?都是胡说,胡说!”她发疯般地砸着东西,涕泪横流,“要不是我喜欢他,我为何要不顾脸面让他娶我,我又为什么会听闻宁王妃中了迷幻蘑菇的毒后,第一时间便来为他送上解药。”她越是说,声音便越大,“我是说过让他贬妻为妾,娶我为正妻,可我也没有强迫他,没有逼他阿,他为什么就是不懂呢?便因为这点小事就记恨上我了吗,堂堂宁王,怎么心眼这么小。”
朱如婉闹的累了,便也睡了。秋悦看着一室的狼藉,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收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