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下意识就要开口反驳，蠢蛮荆却抢先说道：“其实，我很能理解人类对于种族的感情。之前来过的很多人身上，我都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你们人类对自己种族的不舍和保护，源于与父母祖先的情感联系。”
“但妖族不同，因生命漫长，这种血缘的情感会变得极其稀薄。妖族追求的是种族的延续和极致的优胜劣汰。我们对后代的残忍，是人类无法想象的。那些死在城墙外、甚至还未开灵智的妖兽，都是妖族的后代。亲眼看着自己的后代去送死、当炮灰，又是何等心情？”
“这本就是一场规则内的战争。你们屠戮妖族没有错，妖族抓取人族当然也没有错误。只不过是这场战争你们输了而已。战争的所有损失，当然是要失败者来承担。”
蠢蛮荆说到这儿，便不再言语，静静等待着。
徐阳心绪万千，蠢蛮荆说的其实也没错。可是他是一个人类，对于人类遭受这样的境遇，还是无法接受。人族和妖族，天然站在了对立的两面。徐阳知道，此时和城主大人激辩并没有任何作用。既改变不了任何结果，也无法改变任何人的立场。
不过徐阳已经达成了此行目的，他已经知道了这些高阶妖族对人族的态度。说白了，在这些妖族强者眼中只有两个字：利益。利益决定了他们的立场和态度。
徐阳琢磨一会后，再次开口：“请问城主大人，妖族抓取人类的目的是什么？就算人类灭绝了，还有其他生灵可以代替人类的角色，遵循自然法则，继续这样周而复始，妖族也可以以植物或者低级妖兽为食吧。”
城主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灵智。”说完这两个字，蠢蛮荆便不再开口，只道：“你走吧，今日我说的够多了，记得把你的那些毒囊拿走，别拿那种小孩子的东西出来了。”
徐阳独自离开了城主府。等他离开之时，已经接近黄昏。降雪早就结束，一丝夕阳的余辉终于刺破云层，泼洒在整座城市上方，留下一层淡淡的金色。城中的所有战斗已经结束。
徐阳看着城中的残垣断壁满目疮痍，他甚至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态。
在他离开后不久，月半城的法阵中又传来了一道声音：“兽潮已经退了，所有人开始参与救援。”月半城所有城卫军、猎妖盟和百姓都参与到救援和统计损失的工作中。
徐阳回到小院，看到王一雪安然无恙，便一刻不停，直接跑到姬会的住处。
姬会坐在屋里，徐阳开口便问：“妖兽把人类圈养在城市里，每年都来屠戮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姬会答道：“自古以来，玄武大陆上生灵无数，不仅动物能成妖，植物和昆虫同样也可以。人类更是有自己的修行法则，那时的人类不修妖，而是吸收灵气。
“然而，天地突变后，玄武大陆上的灵气逐渐衰落，灵气变得越来越稀少。人类修仙一道开始没落，人类转而修妖。但此时，天然与妖气亲和的妖兽成了天选之子，大批动物踏上了妖修之路，占据了主动。
“一个群体突然强大了无数倍，与之相对的群体就会有灭顶之灾。无数植物直接被妖兽吃到灭绝，并非它们不能修炼成妖，而是还没等它们修炼有成，就被吃掉了。弱小的种族开始大批量灭绝。”
“人类是万物生灵中最特殊的存在，有些妖兽修炼有成幻化成人形后，智力仍然低下。但吃过人类的妖，却有着远高于其他妖兽的智慧。所以，他们发现了人类就是低阶妖兽开启灵智的关键，也是那些百年千年老妖保持灵智不降低的关键。”
“最早开启灵智的大妖，开始将人类圈养在城池中。当然，只有完整的人类尸体才有用，不完整尸体的只能提供血肉。完整的人类尸体都被运走，炼成了人灵丹。”
“每三百年就会出现一次冰河期，万物都会被寒潮冻杀，妖族也会十不存一。所以，每隔三百年，人类作为一种不可或缺的资源就会被屠戮一空，几乎所有人都会被制成人灵丹，以保证在长达一百年的小冰河期中，这些大妖的灵智不减。”
徐阳反问：“你是说，城池中自然死亡的人类尸体还有那些兽潮中被掳走的人类都被拿去炼制人灵丹了？”
姬会点头道：“你可以出去看看，那些被妖兽掳走的多数是成年人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小孩子反而不会被掳走。这样做并不是因为小孩子炼成的人灵丹效果远不如年长者好，而是妖族也懂得人族繁衍之道，他们期待幼年的人类成长后会繁衍出更多的子嗣，而那些年老无法繁育后代的人类，则是它们优先选择淘汰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