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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这名自称“不落不落”的炸弹犯让人猜谜的癖好程度不浅。

不管是提前发出的犯罪预告函暗号,还是现场假中有真的炸弹布置。

上次在米花百货商场是五分之一的中奖概率,这次全面升级,仅在酒店的一层里就存有五枚炸弹。

而这座金花大酒店,是三层建筑。

足足十五枚——仅凭外表无法判断真假的炸弹。

酒店一层大厅内,套着笨拙又厚重的防爆服,松田阵平就像是个太空人一样蹲在最前方的定时炸弹面前。

这个炸弹本来被藏在一楼走廊入口旁边放置着的巨型装饰花瓶里。

平日里酒店工作人员打扫卫生只会关注花瓶的外表是否积灰,就算有人突发奇想踮脚探头往里看,入眼也只会是随着高度愈发深邃的黑暗,什么也瞧不清。

而这正是犯人看中这里的地方。

要不是他们这帮人跟炸弹打习惯了交道又检查的仔细,万一遗漏了这么个大块头,基本就可以预定团灭的结局了。

不过反过来讲,既然藏得这么隐秘稳妥,分量也是一楼五枚炸弹中最大的一枚,松田阵平愿意赌一把它是真货的概率。

所以拆弹精英先生毫不犹豫决定从它下手开始拆解。

全套防爆服重达三十五公斤,而现下又是隆冬已过、气温回暖的季节。

松田阵平额前沁出细密的汗珠,剪线的手却稳如泰山。

一根根一条条,在确认了面前的这枚炸弹果真是头奖以后,卷发青年隐约勾唇,手起剪落抽出雷管,丝毫不讲武德的径直废掉了起爆装置。

松田阵平放松身躯呼出一口气:“搞定。”

他招呼身旁的副手把这没了牙的老虎谨慎挪到更为安全的囚笼里去,自己则在前往下一枚炸弹的拆解途中,抽空用余光搜寻了一下某人同样臃肿的身影。

椎名仁太此刻穿着同款防爆服,正像块沉默的巨石一样屹立在酒店大厅中央,仰着脑袋仿佛彻底静止。

他完全履行了进来之前同各位警官长辈的安全约定,绝对不靠近炸弹两米内范围,一切不能用手直接接触的东西全都推给了视力绝佳的眼睛去观察。

——还真就让他看出了点什么。

就比如这个被人用利器阴刻下一串字母的天花板。

“这次还要按照音阶解读……”

“……王将?和将棋有关?炸弹怎么会和将棋有——”

“等等!”椎名仁太蓦然睁大双眼,一缕恐惧自其中纷扬涌现。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究竟招惹到了怎样的一个麻烦人物。

黑发少年猛地转身,没有选择追随松田阵平的步伐,而是独身前往了其余炸弹的所在位置。

从一楼到三楼,又辗转回到一楼。

最终椎名仁太从楼梯口下最后一截台阶时差点踉跄摔下来,好在已经拆完一楼所有炸弹,正准备往楼上走的松田阵平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

“喂!椎名!怎么了?体力撑不住的话就先找个地方休息,别逞强!”

隔着并不宽阔的透明头罩,松田阵平只能看见少年张大嘴巴急促喘息着,不停呼出的水雾氤氲在罩子上,以致于他有些看不清椎名仁太此时的眼神。

但,那顺着脸颊流淌而下的,到底是汗水还是……

浑身大汗淋漓的松田阵平紧皱眉头,侧头朝身边的同僚沉声道:“把他带出去,确认一下他的身体状……”

这道命令没能顺利下发,因为椎名仁太忽然挥手吸引了松田阵平的注意力。

“我、我没事……”

感恩身上这七十多斤的防爆服,椎名仁太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颤栗。

“松田哥,你、你先告诉我……一楼哪个房间里的炸弹是真货?是不是大厅、109号房和116号房?!”

少年闷闷的嗓音果然带着未尽的哭腔,松田阵平瞳孔微缩:“你怎么会知道?椎名你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十串格外晦气的英文暗号字符!

椎名仁太摇摇头,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声线:“松田哥……楼上,那些我在旁边放了折叠毛巾的炸弹,优先拆除它们。”

“我不能百分百确定无误,但是……不出意外的话,这所酒店内的十五个炸弹里,有十个都是货真价实的死神之镰。”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不起眼暗号,既是施舍般的怜悯提示,也是某种对于自身成就的猖狂炫耀。

松田阵平心头微沉。

严格意义上他和椎名仁太相处时间并不久,但只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二人面对少年时的态度,就足以他对椎名仁太的本事了解一二了。

更何况他那位从来不做无意义之事的老师,看起来也对这孩子多有关注。

——木云和泉可不是喜欢浪费精力给废物的人。这点在警校时期就能窥见一斑了。

所以松田阵平几乎没有考虑椎名仁太的这番言语是否足够可信,而是直接在脑海中计算起了剩余的可利用时间。

“松步!联系檀星派人增援,萩原那边现在应该已经结束任务了,尽可能的让他赶来搭把手!这边硬骨头太多,萩原来不了的话就让吉翔来!”

“椎名你——”

臃肿着装的少年明了他即将出口的劝诫,懂事乖巧的应下:“我出去等你们的好消息。”

松田阵平点头没再多言,带人继续往二楼走。

椎名仁太后退几步为他们腾出行路。

目送最后一道身影拐过楼梯,少年浑身上下那好不容易咬牙积攒起来的些许力气,霎时间便消退了十之八九。

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借托给身后的墙壁,只有这样才不至于令自己整个人瘫坐在地。

此刻没了其他人在面前,该交代的重要事项也已经全部交接给可靠人员。情感的发泄不会耽误任何重要事务的进行,少年总算可以不再强撑。

滚滚泪珠混合着淋漓汗水,霎时间流淌而下。

好半晌,哭唧唧的少年侦探倏然痛骂出声。

“果然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