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柳含烟却一反常态,不如龙中堂那么乐观,细细分析道:“若从泉水来,流入地下河,一样没有出路。你看这水,麻线似的,还用搭桥?小孩子都能跳过去。”
柳含烟说得沮丧,却也不无道理,瞬间便把龙中堂的满心欢喜驱散大半。
可事已至此,再退回去,也不见得能找到出口,还不如径直前行,若能侥幸出去最好,若实在没有出路,再转身回去也没有遗憾了。
于是,他匆匆踏上小桥,来到小桥中央,忽又心中一动,试探问道:“要不?咱们顺河走?”
“笨哪。”柳含烟不满否定道:“咱们身处地下,这条小河本身低于地上河很多,怎会流到地面上的江河湖泊中呢?”
“唉!”
龙中堂深以为然,只好轻叹一声,快步走下小桥,却见正对桥头处居然出现了左中右三条小路,只不由倏然止步,再次询问道:“走哪条?”
柳含烟早已看到三条小路,惊疑中也不敢随便确定,直起身子,四下探望片刻,忽然指向右前方,小声惊呼道:“快看,那座房里好像有人?”
龙中堂惊喜交加,急忙顺势望去却又大失所望,淡淡道:“那座大房子,打开门我就看见了。正因那房子里有光线,所以这里才能影影绰绰地看清地面。”
“不早说?”柳含烟郁闷呵斥道:“你若早说,咱就不过来了。”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柳含烟更加气恼:“有灯光,说明里面有人呀。”
“只是稍稍亮点而已,不一定有人吧?”龙中堂不以为然地辩驳道:“有人不好吗?给他陪个不是,也许就能顺利出去了。”
“他若不让咱出去呢?”柳含烟忽然有些害怕,倏然压低声音,不无恐吓道:“住在这么古怪的地方,他肯定不想走漏风声,万一杀人灭口呢?”
“哦!”龙中堂霍然惊悟,倏然止步,胆胆虚虚道:“要不?退回去吧?”
“也不好。”柳含烟沉吟道:“万一那里没有人,只是出口呢?”
“这,也对呀。”龙中堂顿时左右为难,郁闷问道:“你说怎么办?”
“我哪知道?”柳含烟一怔,忽然幽幽叹息道:“唉!若我没有失去功力,就好了。”
龙中堂顿时体会出话中之意——若她没有受伤,可以前去探听,遇到危险,她既便不能制服敌人,至少也能安然逃回。而他龙中堂手无缚鸡之力,若独自前往,万一遇到危险,别说制服敌人,就连小命也难以保全。
惭愧之中,他猛然下定决心,道:“你在桥上休息会儿,我去那边看看。”
“不行。”柳含烟断然拒绝道:“要死死一块。”
话刚出口,柳含烟忽觉这话有些暧昧,不由俏脸一热,轻声呵斥道:“是不是想把我扔在这儿,自个儿去找出口?然后偷偷溜走?”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龙中堂哪能猜中柳含烟的小心思呢?眼见柳含烟会错意了,急忙改口道:“那就一块去。”
“这还差不多。”柳含烟又好笑又爱怜,蓦地把手伸到龙中堂面前,不容置疑地吩咐道:“把烛台给我,帮你减轻点重量。”
“啊!好,好。”
龙中堂不由暗暗苦笑,心想:从我手上到你手上,还不都在我背上么?
尽管心中腹诽,可他觉得柳含烟的脾气实在有些古怪,也不敢再招惹她,只好顺从地把烛台递给了柳含烟。
柳含烟刚刚抓着烛台,龙中堂觉得柳含烟有些下滑,顺势两手托着她往上耸了耸。
可他用力稍大,柳含烟有些出其不意,被龙中堂颠得轻声哎哟一声,刚刚握在手中的烛台猝然脱手,“啪”的一声,落在桥头前的地面上。
龙中堂吓了一跳,急忙询问道:“怎么啦?没事吧?”
柳含烟深感歉然道:“对不起,烛台丢了。”
“没关系,反正也用不着了。”
“那就快走吧,我给你警戒放哨。”
说笑之中,柳含烟忽觉一阵胸闷气短,倏然止住说笑,只好倦乏地伏在龙中堂背上运功调息。
龙中堂情知柳含烟病体虚弱,不敢再多言多语,默不作声,匆匆前行。
一时间,“嗒嗒”的脚步声在弯弯曲曲的幽静小道上显得更加突兀,更加响亮,也使周遭的氛围显得更加阴森,更加诡异。
他暗自戒备,四下查看着小路两旁,发现路边空地甚多,虽然没有花花草草,却摆放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假山巨石,甚至还有几座奇形怪状的塑像。
他虽然无心欣赏,可面对这些光怪陆离的怪异景象也不由暗自称奇,甚至觉得此处虽然诡异,却也比在漆黑沉闷的通道里轻松许多,至少没有那种暗无天日永无尽头的压抑感。
然而,一念至此,他又觉有些不对劲——从小桥到那座房子,似乎不过一盏茶的距离,可现在已经走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为何还没有到达呢?
惊疑之中,他不由放慢脚步,正欲转身回望,忽听柳含烟浑身一抖,轻声惊呼道:“天哪!小桥!中堂快看,又到小桥了。”
“不就一座桥么?看你一惊一乍的。”龙中堂也已看到几丈外的那座小石桥,暗自好笑道:“偌大的庭院,有两座一模一样的小桥,不足为奇。”
“不!”
柳含烟两手紧紧搂住龙中堂,嘴巴贴在龙中堂的耳边,好像怕别人听见似的,声若蚊蝇道:“你看桥头下,是不是那个烛台?”
龙中堂心中一凛,定睛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影影绰绰中,只见桥头前的地面上,赫然落着那架烛台。原来,走了半天,他们居然又回到了刚刚离开的小桥边。
他悚然止步,正自惊疑,却听柳含烟抖抖瑟瑟道:“鬼,鬼打墙。”
“不可能。”龙中堂断然否决道:“世上哪有鬼?我从来不信。”
眼见龙中堂如此淡定,柳含烟稍稍安心,却依然心有余悸地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