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门内的空间。
这里除了两人,还有一堆中毒而亡的学生的尸体,气氛中充斥着诡异。
“大佬。”陆皓坐在地上,看着闲来无事正记录死亡人数的唐隐,担心地问,“他们会不会有事。”
他感觉,所认识的大佬中,就属墨镜大佬是最好说话的,其次是手枪大佬。
“放心,老板他们很强的。”
唐隐说着,并将一位学生的眼皮合上,随后合下一位学生,这是老板的风格,无辜的人,死后都要瞑目。
似乎也是烛影队长的风格。
“而且,他借走了我的一件禁忌物,估计在密谋一波大的。”
“老板……”陆皓松了口气,嘴里面这样嘀咕着,大佬们的关系似乎不单单是队友。
“不过小子,你怎么看起来颓废了,眼睛里没有了以前的傻劲。”唐隐站起身,拍了拍手说。
比起蓝淼,他其实更喜欢陆皓的性格,那才是青春期该有的样子,蓝淼总感觉太过早熟了。
“毕竟遇到这种事。”
陆皓很苦恼,抓了抓头发,“而且,我悟了,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不对,我本来就没拥有过爱情。”
“可能是你和异性交流少呗。”唐隐听后不以为然,这傻小子,估计是遇到了什么黑暗的事,受打击了。
不过这很正常,这是合格的执忌者,必须经历的考验。
“哪里,我有一个姐姐。”闻言,陆皓忍不住反驳道。
“不过她经常在省外,说是因为工作需要,一年只回来一次,这一年是在上个月回来的,过几天应该就要走了。”
“姐姐不算。”唐隐摆了摆手,“而且,怎么感觉你在炫耀,我还有个妹妹呢。”
“……不是亲的。”陆皓说。
“这样啊……”唐隐突然不说话了,他看向陆皓的眼神很微妙,不过,后者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咦,你这是什么脸色,这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戏码。”他拍了拍陆皓的肩,安慰道。
“算了…没事……”陆皓欲言又止,抓头发的力度大了几分。
唐隐多年为人处世的经验告诉他,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诶,大佬,你的手怎么这么硬?”陆皓正不知在想着什么,却突然感觉,肩上大佬的手像铁疙瘩。
而且没有体温一般。
“嗯…这个嘛。”唐隐也挠了挠头发,犯了难,他不想说自己断臂了,这样会打击傻小子守护世界的热情。
——或者说中二病之类的。
反正他感觉这样没什么不好,很多心中有梦想的执忌者,都会因各种原因不得不融入冰冷的环境。
记得老板以前,也是位中二少年,现在变了好多,他感受得到。
若不改变,活不久的,不冷血,就无法真正胜任守护者的工作。
守护文明,可不是说说玩而已。
就比如这次任务,其实他也感觉老板的决定有问题,相当冷血,但仔细想想,其实没有资格去指责。
因为有很多守护者,感情用事,往往无法舍弃小,而导致最后丢了大,那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虽然舍弃小的时候,很多人会不理解。
“傻小子,这是一种牛逼的功法。”唐隐又拍了拍他的肩,黑的墨镜很酷,开始胡编乱造了,“类似于铁砂掌。”
“功法……”陆皓喃喃着,随即激动起来,“那岂不是可以传授的!”
他看唐隐的目光带有期待。
“……”唐隐好久不说话,心中又在酝酿着该如何胡编乱造。
“那啥,难道是独家秘法,不传?”陆皓见他不说话了,试探地问。
“不不不!”唐隐连忙摆了摆手,又咳了咳,墨镜下的眼眸非常深邃,“需要…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
“什么条件?”陆皓再次追问。
唐隐使劲挠了挠头发,心中一阵酝酿,再次开始胡编乱造,“很简单,在刺骨的寒风中,当一把火。”
他学习了老板,反正听不懂就完事了。
“一把火…一把火……”陆皓果然不问了,直思索这个问题,很认真,他痛恨自己的语文没学好。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大佬就是大佬,说话都那么有内涵。
“诶,大佬,你的眼怎么是红瞳!”陆皓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还挺帅,有种破碎感,像血轮眼。”
“这也是功法。”唐隐已有了经验,信手拈来,“你要在浓郁的黑暗里,当一盏灯。”
“一盏灯…一盏灯……”显而易见,陆皓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好了,老板给我消息了。”这时,唐隐突然变得严肃,陆皓感觉,他严肃起来似乎有些滑稽。
“了解。”
空间门外,四中。
蓝淼突然看见,一旁的潘鸿羽将水影鬼逼走,随后停下攻击,触摸战斗所留的镜,大量精神力涌动。
——禁忌物【洒叶成林】。
瞬间,本就体积庞大的镜体复制,透明的颜色疯狂生长,完全包裹了整个【屏】内的空间。
大体呈球状,与【屏】一样。
因为此时,地面化作了傀儡,已崩毁为一个巨大的深坑。
这需要多少庞大的精神力。
蓝淼默默想着,他正处于无数相叠与遮掩镜面中,虚影反射得不计其数,好比站在两张镜子中央。
不,应该说是混乱的无数张镜。
突然,他的眼帘浮现出岑锋的俯视图,这是通讯器的功能,他模糊中看见,焚正在展开领域。
这时,唐隐快速出现,把蓝淼与潘鸿羽送入了内空间里,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效率可谓极高。
原来是这样,蓝淼在此期间暗想,他明白岑锋为什么使用全方面隔绝的【屏】了。
因为,在已经确定要抛弃所有师生的情况下,全方面隔绝未尝不可,或者说,是最好的选择。
——不用考虑是否有学生可以逃生。
岑锋知道,还有另一点原因,光。
那人是借助太阳的光,不能算作禁忌能量,如果用仅隔绝禁忌能量的【屏】,会随攻击跑出去,破坏城市。
——接下来出手的那个人,接下来释放的攻击。
岑锋平静收回视线,他见两人已离开,没有了顾虑,彻底释放领域。
——【焚寂之域】。
——在这片完全密闭的、镜面无数的、球形的、仅有敌人的空间之内。
王座上,慎意识到什么,站起身,难得有了轻微皱眉的神情。
浮英知道,这是因为慎感到棘手了,这家伙不是摆弄一切吗,终于翻了车,她愉悦地心里在想。
——明明自己也可能有危险。
“浮英,离我近些。”慎冷声道,他操控着正和管家缠斗的三具傀儡,用枯藤、老树与昏鸦编制防御物。
“呦,吃错药了?”浮英吐了吐舌头,她丝毫没有慌张,迈了迈纤细的腿,确实不明显地靠近了一点点。
一件灰袍丢了过来,效果是对元素进行一定的免疫,浮英默默披到身上,大了,或许是她太娇小,而且……
灰不溜秋,果然没品味。
“焚,居然玩这么大,跑路都不带我。”
三具傀儡离开,管家动了动筋骨,也意识到岑锋接下来想做的事,“我们可是真诚的合作伙伴。”
“你是想一块杀了我吗?”他推了推金框眼镜,竟还在微笑,发缕之蛇狰狞。
半空中,岑锋无视管家,展开的领域呈球状蔓延,深红之火,咆哮中如雷怒鸣,翻滚中似洪滔天。
周围密的傀儡潮,尽数被吞噬,恐怖的高温嘶叫,火焰所流淌之处,皆死寂,空留焦黑的尸堆。
扩散,扩散,如火山倾倒。
“【披殷】。”
一声低语。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火的闷鸣欲震碎一切,如千军万马的铁蹄奔腾,滚滚践踏脆弱的大地。
空间门内,陆皓忍不住捂住耳朵,他注视着眼前仿佛颤抖的屏幕,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与呆滞。
旁边,唐隐瞳孔左右移动,随后不动声色进行了拍摄。
蓝淼则盯着屏幕,他又懂了,岑锋其实挺聪明的,哪怕没有管家叛变也一样。
“焚,答应你的,看在对我那傻瓜弟弟不错的份上。”
远处,女子伸出五指,刹时光聚,无形的光线如被她揉碎,凝于掌心,像物件般随意玩弄。
她面颊的轮廓显得柔和,肌肤更如雪一般细腻,漂亮的发丝仿佛流水而淌。
纤细的五指中,那团光,散去了,飘向岑锋领域的方向。
随后,她转过身,背后是正奔腾而来的火潮,那曼妙的身影融化在了光。
“这种范围,怎么,想把我也杀了……”
寂的深红的领域,最中心,岑锋感觉到自己的领域内,融入了浓郁的光元素,威能甚至要胜过火焰。
他知道,那位逆风的成员,在帮自己。
对了,她似乎无处可避,岑锋突然意识到这一点问题,算了,怎么说也是域境,问题不大。
“噗!”
岑锋思绪猛然定住,大脑仿佛撕裂,他吐出一口滚烫的血,鲜红泼入深红,晕染得难解难分。
释放如此恐怖的招式,已经彻底透支了他的精神力,现在无法使用忌之能了。
由于精神力干涸,岑锋对火焰的掌控大大降低,虽无法伤及他的身体分毫,但衣物完全被焚毁。
红与黑的战袍攀上躯体,仿佛水,勾勒成一件件衣物,是便衣。
精神力虽干涸,不过这个时候,岑锋的目的也算达到,甚至比预想的更理想。
镜子,可以汇聚热,汇聚光,也可以折射热,折射光。
所以,才会利用【洒叶成林】,复制水影鬼所产生的镜,以构造出足以支撑整个领域的火与光的镜体。
——在【屏】完完全全的包裹中。
“慎,我知道你没死,你说,在这片完全密闭的、镜面无数的、球形的空间内……”
岑锋扶了扶额头,他凌乱的黑发下,那双眼眸如同寒星,无比深邃,且散发出地狱般的火。
“光元素与火元素相叠加,汇聚,最终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这就是岑锋不在乎自己状态的原因,因为领域的火与光已经释放,别说微境,甚至域境都无法阻止。
当能量在封闭的镜体中,堆积得恐怖到一定程度时,镜便会消融,其威力便无法再增强。
——只能锁在空间有限的【屏】里。
不过没关系,那个时候,火与光海造成的威力,他都无法想象。
“焚,可别光惦记着慎啊。”
突然,管家沙哑的声音传来,他的身体被深红的火撕扯,几乎已成焦炭,“怎么把我无视了,我可还活着。”
“没关系。”岑锋咳了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虚弱,“我相信你很快会死。”
“哦,与你合作,真是我的幸运。”
此时,从高空看去。
透明的【屏】内,压缩着浓郁的火色,成为火球,像日从高空坠落,有密密麻麻的黑蚁,被困其中而烘烤。
不过,看到是不可能的,因为几乎所有生物在【屏】外,只能看到幻象。
【屏】内。
黑压压的傀儡仿佛真沦为了蚁,在这浓郁的火海中挤动。
不过挤成球是想都别想,根本没有那个机会,就灰飞烟灭了。
除了那三具,其余无垠的傀儡潮。
全灭。
此时,正如岑锋的预想,高温已经将水影鬼的镜融化了,恐怖得令人窒息。
那水影鬼不知道藏哪去了,估计没死,毕竟是曾经有过灭城案例的种族,不会这么被轻易杀死。
深的火色里,由大量乌鸦、藤蔓、树皮层层围绕的防护罩中。
“咳……”
慎的皮肤像木般微燃,他捂住心脏,咳出一小口血来,“焚,我承认,你是值得我稍微认真的对手。”
“慎,你这坏家伙……”浮英的肌肤无碍,还是那么光滑细腻,她翻着白眼,“吐血了这副德性。”
“不过,我居然看见了你吐血诶。”
“你在幸灾乐祸么。”慎的脸颊密密的血丝火焰摇曳,但还是那么冷淡。
“我说,在你心中,我有这么不堪么。”浮英纤细的五指撩起半边细发,火中,她的脸颊映得动人心弦。
“可惜你没有【脑袋】,否则,我可以顺着你的回忆,将焚砍了。”
慎的沉默中,浮英在眼前晃了晃指尖,她粉嫩的指甲仿佛散发腥红,诡异中,有五官倒映其中。
扭曲得变形的五官。
“而且,在他的领域中,我很难动用别的能力,可不是想摸鱼。”
“我早就说过。”慎说,“无论什么任务,我一人即可,这次,仅仅麻烦些罢了。”
焚寂之域内。
火的威能已增至顶点,慎能感受到,像高速的陨石在碾压灵魂与血肉,他用三具傀儡所拼的防护罩。
——最外层已经粉碎,融入了火。
防护罩内部的空间,相当于小型卧室,毕竟,慎还没到束手无策的地步,没到蜷缩在狭窄的防护罩的地步。
如果不是浮英这拖油瓶还在,他根本无需防御,顶着火,也可以重创疲惫的焚。
最多两败俱伤而已。
“喂,你是不是感觉我是拖油瓶。”
浮英很不开心,她这边,编了凳子,此时正靠上面,似乎挺游手好闲,凳子是那种光滑的藤蔓。
——慎用枯藤傀儡所制。
“你怎么想,随意。”慎瞥了她一眼,正在思考对策,自己来的只是傀儡,最坏的结果也就损失傀儡而已。
他又瞥了浮英一眼,麻烦。
“慎,为什么你的傀儡这么丑。”浮英似乎没有意识到危险,指了指慎的身体,“这具也是,太普通了。”
她以前与慎执行任务时,就被后者的很多傀儡吓到过很多次。
绝对不是胆子小,一切都是慎的问题。
比如,枯藤、老树、昏鸦三具,长得一个比一个可怕。
“原因很多。”慎说,“我漂亮,你认为,会有人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浮英理解了好久,“应该会吧。”
“那丑陋呢。”
“除了我……”浮英说到这突然一颤,使劲摇晃着慎的脑袋,脸颊泛红,“啊…你在说什么呢!”
“莫名其妙。”
慎甩开她的手,后退,冷声地说,“在【屏】的阻碍下,温度很难消散,也难怪焚有把握。”
“也…就是说,拖延是没用了。”浮英握着自己的头发,“你…想办法。”
“你待着。”慎说,“我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