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
一位灰袍男子走动,他的脸算冷俊,是新型的脸,岑锋或是管家都没见过。
“慎。”
浮英转动着指尖的手术刀,明晃晃的光对准灰袍的方向,“大中午的不吃饭,把我带这做什么!”
“你自己跟过来的,别问我。”
慎平淡说,突然有只鸟掠过眼前,他的瞳孔刹时变作血链的红,与之对视的鸟的瞳孔亦是如此。
羽过,随后风扑面,灰衣翻起。
“【编傀】。”
伴随着断气声,鸟轻轻拍翅,碎羽勾勒出人的轮廓,它背后生翼,似刃展开,化作无数鸟飞至高空。
“【共感】。”
慎的眼帘顿时浮现千万张屏幕,屏幕中的画面在快速移动。
——因为飞鸟已分散开来。
“我不管,我饿了!”
浮英掐住一只鸟就使劲摇晃,她纤细的指尖刀芒闪烁,鸟飞,掉了条腿被握住,不过并无血液流出。
“话说,你的傀儡可以吃吗?”
她这样想着,慎这坏家伙傀儡一堆,不乏动物,怎么不能烤着吃,等等,这算间接啃他的肉吗?
“饿了吃草,与我无关。”慎说,他的准意集中在无数鸟的视野,他在进行探测,很快朝一个方向走去。
“我说我饿了!”浮英在后面跺脚。
“挖草吃,与我无关。”
“哼。”
浮英瞪着他,双手环抱腰间,赖在后面不走了,她倒要看看这大坏蛋急不急,会不会挽留自己。
不过她似乎想多了,慎竟连头都没回。
一秒,两秒,三秒……
浮英不说话,脑袋扭一边,目光时不时朝灰袍闪烁,见慎走远了,她吸了口气,脸颊鼓着包追过去。
同时,她大口咬在刚割下的鸟腿,看表情似乎像咬在了慎的腿上。
“………”
浮英才落牙,就难吃地吐出来,她小手扒了扒舌头,很警惕盯着慎。
“大坏蛋,你的肉好难吃啊!”她轻哼,用力扯着灰袍不放,“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弄这么难吃!”
“………”
几分钟后。
“所以,你来这里做什么?”
浮英走在后面,两只手,握着两份冰淇淋甜筒,舔着其中一份,她说话都含糊,小舌头抽不出空。
“……清理蛀虫。”慎回答,不远处,送来冰淇淋的傀儡自动解体。
“蛀虫?”
浮英听后微微眯起眼,她在思考,“我想起来了——把锅甩你头上的人!”
“不错。”慎说。
“哼,无头男,你也是真够卑鄙的。”
浮英吃冰淇淋总爱用舔,“你在救赎中地位升这么快,还不是多亏了他们,利用完后居然想反手弄死。”
“这些虫子,没有了价值。”慎回复,“而且我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什么目的?”浮英随口问道。
“……首先,成为隐者的直接下属。”慎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开口。
浮英睫毛动了动,也不再问。
“况且,我没说将他们全部歼灭,只是清理一部分而已。”慎又说。
“为什么?”浮英又问,眨了眨眼。
“咳,算了,当我没说,估计你又会啰里吧嗦一顿,说的全都是阴谋,无聊死了,果然是个大坏蛋……”
“………”
慎不回答,他似发现什么,抬眸,瞳孔犹如死神凝视高远之穹,泛出血色,灰的发缕与衣袖摇曳。
势起,荒草尽折,风声猎猎。
慎的瞳孔内,一面屏幕快速放大,那是死在乱房间中的男人,刀入胸膛,血流,他躺在碎酒瓶中。
“有趣。”慎在轻笑。
“什么有趣,你得病啦?”
浮英像生闷气了般,她捏冰淇淋的小手用力几分,哼,笑得莫名其妙,很少见过这坏家伙对自己笑过!
难道…这坏蛋的【共感】看到什么了?
……笑话?八卦?洗澡的…身材非常好的狐狸精?!
可恶可恶……!
浮英从来没有过这么讨厌一个能力,鸟这么多,还这么能飞,哪里不能去,带着眼珠子到处偷窥。
别说是狐狸精洗澡了,狐狸精在床上勾引人也能尽收眼底。
这能力,不比透视眼强吗?
变态变态变态变态……!
她绞尽脑汁,轻敲了敲脑袋,也不知道无头男的笑点在哪里,不过,慎应该没有这么闲吧……
嗯,就他的性格,绝对没这么闲。
“没什么,我们走。”慎继续前行,他不知道浮英的心思,前面荒草丛生,是更偏僻的地方。
浮英微微眯起的眼眸,带着审视。
不过,慎的这具傀儡还不错,他在之前捏的,灰发配灰袍,算勉勉强强吧,只出现在自己眼前过。
好吧,也有别人,但都死绝,接下来慎要杀的人同样是。
片刻后,慎停下脚步。
前方是破败的楼,看起来荒废已久,没有一个人的踪影,但楼旁边的杂草明显有修剪的痕迹。
“到了?”浮英舔着雪糕说,“看样子,这里是几座废弃楼房。”
“窝点。”慎冷淡道,“某组织的窝点,该组织专门用我的头衔烧杀抢掠,是时候将其血洗了。”
“说得很委屈一样,你坏事也没少做。”
浮英的舌头凉凉的,她不喜欢牙咬,因为冻牙,那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而且一点点舔就当打发时间。
慎不回答,他平静伸出五指,对着整栋破楼勾动,灰白的发丝浮动,他的双眸流露出一丝丝杀意。
风起阵阵凉,落叶悠悠舞。
他不会提前告知什么,攻击范围内,直接动手,杀人前叫喊些多余的内容,他认为是十分愚蠢的事。
好比电视上刽子手砍头,砍头前都要在刀上喷口烈酒,其实就是拖延时间,确保接下来有人喊“刀下留人”。
如果拿刀的是慎,他杀人只在一秒钟。
“【提线】。”
“【编傀】。”
冷漠的低语声回荡,这两种是相辅相成的能力,后者是在前者的基础上的晋升,配合起来非常强。
“轰隆…轰隆轰隆……!”
只见巨大的楼房被牵动,剧烈摇晃,露出无数缺口,墙体纷纷向内凹陷,露出钢筋混凝土。
里面的人懵逼了,他们很多还在踩着缝纫机,制作伪造的灰的衣袍。
也有人在洗澡,慌慌张张拿毛巾遮住,更甚者两人在床上做着什么,墙倒塌后一人急切跑了。
跑的时候还带着床单,以至于床上的人赤裸着身,暴露无遗。
如同齿轮,慎的指尖微微运转。
楼房寸寸粉碎,石屑纷飞,拼凑为嘴,恐怖的嘴中堆起狰狞的牙,几百人瞬间被石链锁进嘴内。
——铁与石的牙尖。
无人逃脱,无论先前在做什么,全都被牢牢锁住,慎没有磨叽一秒。
修长的五指骤握,鲸鸣般的闷音起,灰衣掀,灰发扬,眸中浮血。
咬合。
咔嚓咔嚓咔嚓,骨裂声碎,哀嚎声咽。
人死尽,精神力收回,投落的无形的线散去,拼凑的嘴与牙齿分崩离析。
“走吧。”
慎平静转身,衣角轻晃,他背后冰冷的尘烟滚滚吹,碎石掺血,血浇石碎。
“我还有很多虫子要杀。”
“等等,这个甜筒要化了。”浮英握着的两个甜筒有一个没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融化。
“不想吃。”慎说。
“我还没说让你帮我呢?”浮英看向慎。
“提前回答了——我不想吃。”
“嗯…你不是可以味觉…共感吗?弄张嘴出来,我塞你嘴里不就行了吗。”浮英似预谋已久地说着。
“我也可以用【提线】将其固定,它永远不会融化。”慎瞥了浮英一眼,他提出了个更为合适的建议。
“……不…不行,你不能用这个!”浮英摇着脑袋,一句话将其否决了。
“我可以。”
“不,你不能!”
“………”慎看了眼时间,他的身体分裂出血肉来,非常诡异,片刻组合成了张嘴,随意丢给浮英。
见状,浮英漂亮的眉轻翘,不过由于她两手握着冰淇淋,没有多余的手去接,慎这大笨蛋……
她注视飞来的嘴,大脑运转,想着要不要用牙咬住,想着想着她脸颊红了几分,结果嘴悬浮在了空中。
“………”
慎没再看她,继续往前走。
“无头男,你能共享到味觉吗?我总感觉接下来你会诓我。”浮英轻眨动着睫毛,她质疑地说。
“这样,你把眼睛闭上,转过身,我喂给这奇怪的嘴吃。
然后,你告诉我你吃的是雪糕,还是泥土石头、虫子树枝、头发指甲等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慎沉默了好久。
“算了算了,你要是偷偷看怎么办,不太信你,过来我帮你。”
“神经。”慎正想走,却被浮英用握着冰淇淋的小手支撑起了灰袍,用其遮住眼,还艰难打了个结。
“………”慎面无表情。
浮英满意看了眼穿搭奇怪的慎,她将快融化的冰淇淋放进“嘴”里,这嘴真奇怪,只有嘴这个零件。
她想着,冰淇淋进入嘴唇,她那见牙齿要落,快速收回小手,牙齿咬了个空。
“不许咬,要用舔的!”
“……神经病。”慎杀人没用太久时间,甚至说是极快,没想到时间浪费在了这,真是无聊,过家家似的。
罢了,目前的同僚只有她了,白裳与管家两货都进骨堆了,麻烦,两个废物。
救就算了,自己的计划已完成一半,还缺最重要的一次时机。
算算时间,时机也快到了。
蓝么……
“慎,你快猜猜,这是什么东西?”浮英见那舌头真动了,嘴角微扬。
“凉的,草莓味。”
“那这次呢?”
“……凉的,西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