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外面的柳娟也开始造势了。
“看到没?支书请郑卫民回家吃饭了!”
这是很明显的,在外面乘凉的人也不少,他们看着郑卫民和王云芳进了徐志全的院子,柳娟的话更是让他们好奇不已。
“我记得前段时间卫民刚去吃了饭吧?”耀武一边扇着风一边露出迷惑的小表情,有什么事情能让徐志全请两次饭?
“那可不是?”耀武的婆姨大娥也觉得奇怪:“就因为云芳和卫民是北京来的?”她也实在找不到别的原因了。
柳娟可不敢让楼歪了,她还没张嘴旁边就有人说道:“北京来的请一次也就够了!就算要请两次,那也不能这么请法!”
“确实!”柳娟不能让话题再歪了,她赶紧说道:“你们不知道吧,这是支书特意请的卫民!”
“为啥?”村民们平时没啥事,遇到个事情就想多聊聊。
“为啥?”柳娟说道:“因为卫民的民办老师马上就不干了,支书可能觉得……所以就……”
“哦!”这也算个理由,但村民们更愿意相信上一个:“是不是因为卫民是北京来的?要是别人可没这个待遇!”
“就是!那是不是云芳接着干?要不咋叫她了呢?”
柳娟笑而不语,后面的事情她就不方便再聊,只要坐实了郑卫民到暑假不接着干就行了。
至于王云芳,那更不可能,这姑娘才来不到一年,怎么都轮不上她,让村里人嘀咕去吧。
郑卫民和王云芳都坐下开始吃饭了,徐志全把酒打开,郑卫民赶紧接过来帮徐志全倒上。
“支书,我就只有一杯的量。”
“行!那可多吃点菜啊!”
“嗯嗯!”
大门呼啦一下被撞开了,徐秀莲马上就站起身来拧上了徐奋强的耳朵:“又出去疯!”
徐奋强满脸通红,显得极是愤怒,他用力甩开徐秀莲的手,眼泪都快出来了。
“咋了,奋强?”贺英觉得可能这小子又和别人打架了。
徐奋强抹了一下双眼,用走调的声音说道:“外面都在说,卫民哥不教我们了!”
郑卫民笑了:“这算个什么事嘛!”
徐奋强都顾不上来桌上抢肉吃,他跑到了桌子旁边,拉着郑卫民的胳膊满脸期待地说道:“卫民哥,你还会接着教的,对吧?”
郑卫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卫民哥还有别的事情,本来就说好是帮徐成哥顶完这个学期,公社还得派人来哩!再说了,就算我不教你们了,就不能和你们玩了?放假了卫民哥还带你们去抓鱼!”
徐志全也说道:“奋强,洗手吃饭!大人的事情你不懂,你卫民哥教得好不好我能不知道?我会和公社去说的,早晚让你卫民哥回来!”
王云芳低声对郑卫民说道:“这才几天,这群小孩就都向着你了!”
徐奋强赌气般地去洗了手,坐下之后就开始飞快地吃肉。
徐志全叹了口气,说道:“坐没坐相,吃没吃相!卫民,云芳,你们别介意啊!”
郑卫民举起杯子,和徐志全碰了一下,笑道:“有奋强在,吃饭才香。”
从徐志全这边离开,出了院门王云芳就开始冷笑:“卫民,我都快能猜出来是谁干的了。”
郑卫民自认为无欲则刚:“爱谁谁!”
王云芳也说道:“就是!咱们还看不上呢!走!”鼻子一皱,嘚瑟又可爱。
青贮饲料才是大事,在信寄出去之后她每天都在盼着邮递员过来,只是那墨绿色的自行车和袋子始终不肯出现。
北京那边,小赵把青贮饲料的相关资料整理了出来,王云芳的爸妈用了一个大号的牛皮纸信封极是郑重地送到邮局寄了出来。
“回去吧,早点寄过去让孩子心里也踏实一些。等到这段时间农忙结束了,他们就能抽出时间弄那个存贮饲料的东西了。”
东北某处,赵军他们也在忙着这个事情,不同的是,他们不但要给郑卫民寄一份资料过去,更要在当地进行推广。
邱东风说道:“赵军,这个事情是你提出来,推广的时候你不能跑了!最近一段时间就和我去试点的乡镇跑一跑!”
“是!”赵军胸脯挺得高高的。
因为有徐奋强,郑卫民的民办老师生涯即将结束得到了确认。
这也是徐志全默许他出去说的,徐志全也往公社跑了好几趟,公社的文化专干高虎和他聊了好几回,要推荐东边椿树沟大队的刘海过来教书,徐志全答应了。
刘海,也是高中毕业,有个当大队支书的舅舅,本来在椿树沟当民办老师,但暑假之后椿树沟就有其他人高中毕业,他的民办老师得让位,就活动到徐家村这边来了。
陈东来找机会又往徐志全这边跑了一趟,但这次徐志全没收他的东西。
“东来啊,那个民办老师,公社早就有人盯上了!要不为啥当初只让卫民干到暑假?也就是你们几个我不好意思在暑假给扒下来,卫民刚来,年纪又小,我就没这方面的顾虑了。东西你拿回去,后面咱们有好的招工机会我再给你留意……”
陈东来简直傻眼,怎么什么好事都轮不着他啊?
郑卫民干不干的不重要,本来也轮不重他,可为什么他也不行?
这时候他才想起来王云芳说的话:“公社早就有人盯着了,你们得抓紧。”
还抓紧什么?到了乡下来插队,干什么不干什么自己还能说了算?
陈东来极是郁闷地回去了,柳娟见状关心地问道:“咋样了?”声音不大,但能让周玉秀和范成功他们听到。
她想从陈东来嘴里听到好消息,顺便显摆一下。
陈东来极是苦闷地说道:“黄了!公社又选了别人了。”
柳娟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周玉秀心里也不痛快;陈东来要是成功了,她不会高兴,但陈东来竟然没有成功,这就让她更苦闷了。
“难道说,咱们知青就真的要手里攥着锄头把,一直在土里刨食儿吃?”
周玉秀隐隐感觉到这是徐志全故意的,他就是在告诉这几个黄原知青谁说了算,别看你们在地区或县里有点关系,但到了这里,都得听他的。
范成功则安慰道:“东来,没事儿的!招工的机会还有,不要只盯着眼前……”
“成功,晚上你陪我喝一点,我这心里,太堵得慌了……”陈东来想不通为啥郑卫民的心能那么大。
看了看四周,好像王云芳也不在。
周玉秀也说道:“喝一点就喝一点吧,只是不能耽误明天出工。马上就要种玉米了。”
有情绪可以理解,但日子还得往下过。
王云芳和郑卫民都在大队部,今邮递员终于过来了,还给她带来了一个大号的牛皮纸信封。
厚厚的信封让王云芳心里非常踏实:“卫民,咱们赶紧看看!”
“好!”郑卫民也很激动,他也写信给赵军了,用王云芳的话说,那就是双保险。
邮递员被晒得皮肤黢黑,他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笑了一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家里人给寄来的?够厚的!”
“是的!”王云芳对郑卫民说道:“赶紧去抓奋强,让他把徐支书请来。”
“你这还没看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郑卫民还是去叫了奋强,这小子还在树下玩。
“奋强,去叫一下你爸,就说你云芳姐收到信了!”
“哦!”徐奋强撒丫子就往家跑去。
邮递员不明所以,他又往袋子里翻了翻,有些遗憾地说道:“好像就你一个人收到信了。”
郑卫民提醒道:“大叔,可能过两天也有我的信,您可千万记得啊。”
“放心,我什么时候误过事?”邮递员跨上了自行车,临走的时候看到徐志全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就调笑了一句:“老徐,别摔了啊!”
徐志全笑骂道:“你摔我都摔不了!”
大队部门口的石磨盘上,王云芳和郑卫民已经打开了信封,里面果然是青贮饲料的制作工艺。
“咋样?”徐志全满是期待地问道。
王云芳笑眯眯地说道:“有了!”
徐志全终于安心了:“好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