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卫红怒气冲冲地回家了,一路见人都要翻白眼,买票的时候差点儿还和人家售票员吵起来——她就想不通为什么。
办不成归办不成,但三哥竟然连问都不肯帮忙问一下。
你可是北大的风云人物,说话能不好使?
出来实习的大学生她见到了好几个,每一个都是精神昂扬,分出来就是干部;像一些好的大学的实习生,大院里的长辈们在聊天的时候都充满了羡慕。
三哥这种,绝对有能力给她说句话。
郑卫红生气地砸了一下窗户,售票员盯了她半天,刚要发声,看到小姑娘疼得眼泪要掉下来,心中暗笑,把头又偏过去,准备等会儿和同事们聊一聊。
郑卫红更郁闷了,捂着手不动弹,气鼓鼓的,嘴巴撅得愈发高了。
到了大院,郑卫红又遇到了小伙伴。
“卫红,你这进进出出地忙什么呢?”
“忙当兵!”郑卫红没好气地说道,脚下不停,一直往家里走。
艳红她们面面相觑:“不会是没当成吧?”
这个事情超出了她们的理解,什么时候大院的孩子连当兵都不好当了?
“不会是卫红想去野战部队吧?”她们能想到的只有这一条了。
听说郑卫国都去前线了,保不齐卫红也会有这个想法,虽然大家平日里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关键时刻还真不好说。
特别是这两天郑卫红一直没说要去什么文工团、通讯连、卫生队的话,更让她们觉得这个事情有可能。
至于上大学,她们想过,但也只是想想。
家里的大门被郑卫红用力摔上,家里没人,郑卫红郁闷到一脚把院子里的小板凳给踹倒,回了房间趴在桌子上默不作声。
中午到了饭点儿也不觉得饿,她就这么趴着,趴着趴着睡着了……
夏日炎炎正好眠,中午睡着就不想醒。
傍晚袁秋下班,买了菜到了家,看到院子里的小凳子歪倒在一旁,便先给扶起来:“凳子倒了都不知道扶……”
进了屋里,看到闺女趴在桌子上睡觉,她又心疼又好笑,上前使劲拍了拍。
“起来!”
郑卫红揉揉眼,感觉到身上有些酸疼,她使劲伸了个懒腰:“妈,几点了?”
“我都回来了,你说几点了?”
外面太阳都偏西了,斜斜地照在墙上,光都快变成红色的了。
“妈,三哥还是不肯替我去问。”郑卫红想起来上午的事情了,决定先和袁秋说一下——她不知道爸妈能不能有什么好办法,就是要说一说。
袁秋叹道:“我算看出来了,你三哥就没打算应承!别往你三哥那边去了,能让你三哥回大院就不错了,别再给他弄到不回来。”
郑卫红小声说道:“我上午还和三哥说,他结婚我们都不去了……”
袁秋情绪马上低落了许多,但又不舍得打闺女:“等你爸回来吧……你三哥不肯说就不说,这是走后门啊……”
这下好了,三儿不知道心里怎么想呢,往后想再让他回来难度可大了。
稍晚一些,郑刚回来,听到郑卫红上午干的事儿,心里直叹气。
“罢了……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回头多去看看你三哥。”
郑卫红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得劲,她不想去;她得让三哥知道她生气了。
后面几天,郑卫红便没有出现在郑卫民那边,但有好几个老师同学过来找郑卫民问了事情。
“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还非要惹你妹妹生气?”
郑卫民能说什么,只能说小妹任性脾气不好,三句话不合适就甩脸子走人;至于要进北大的事儿,你们脑补归脑补,他是不能说的。
晚上回去,徐淑武还专门把他给叫到家里吃了饭。
“听说你小妹最近不来了?”
“估计是生气了。”郑卫民没有什么内疚,这是本来就不该办的事。
徐淑武说道:“不来了……就不来吧。学校里已经有传闻了,你师母也听说了一些,说是你走后门都走到我这里来了,今儿你过来吃饭,怕是又会有人说闲话。”
郑卫民沉思几秒,说道:“传言估计会有版本变更,事情办不成是必然的,在外人嘴里会传成咱们师徒两个在商议怎么消除不良影响。看来还是有人对这个团委书记的位置虎视眈眈。”
徐淑武笑道:“惦记这个位置的人我知道大概有哪几个人,但他们的排名还不如你呢!你都排不上,更不用说他们了。”
“前几天我去找我对象了,估摸着她那边也不想让我直接当团委书记。要真的当上了,影响会很不好……老师,要是真的有领导推荐我去当,还请您从中转圜一下。”
师徒两个都是历史出身,年少高位不是好事;用现在网上的话来说,人生是一场马拉松,不是百米赛跑,没必要在一开始就冲刺。
如果他身后没有助力,可能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努力抓住各种机会;但郑卫民身后有助力,就不用做得这么过分。
“你不要担心,等到毕业推荐的时候,我的话语权还是比较重的,一定不会把你推到团委书记的位置,你就先安稳在团委干几年,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往上走。”
徐淑武对郑卫民不激进的态度很满意,要是郑卫民削尖脑袋往上爬,他会很失望。
后面的日子比较安静,郑卫红一直没有过来北大,但郑卫民心里不踏实,毕竟还没开学,保不齐郑卫红还有幻想。
趁着还有时间,郑卫民沉下心来,开始写第一届九校辩论大赛的具体安排,中间还是会偷闲去找王云芳聚一聚,只是不敢让王云芳来找他。
每每和王云芳在一起,郑卫民都觉得暑假美好——赶这么长时间的路只为了见一见,路上的辛苦都值得。
团委值班的同学都快摸清郑卫民的规律了,每天早上来团委值班写东西,中午吃了饭便不见人了,待到傍晚便又出现。
每天早上到了办公室,郑卫民还会问一声:“昨儿下午有人来找我么?”
但每次都是同样的答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