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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声学长,我帮你拿最上面的书。]

夏日图书馆树影斑驳穿过玻璃窗,蝉鸣有些聒噪,眼前面貌朦胧的少年紧张的攥着衣摆。

许久喊不出一声学长。

鼻尖急出了汗,眼里浸着泪,努力动了动嘴唇,发现对方转身,鼓起勇气拉住了他的衣摆。

“学、学长……”他一字一哽,欺负狠了,羞得身体颤了颤。

恍惚间,情景重叠。

傅琅在昏暗车内亲上池遥的唇,有些疯,收不住的疯。

随着细碎记忆画面,还有难以隐藏的感情,在呼吸交融时,占据傅琅所有思绪。

很急躁。

人在眼前,以往的事情几乎忘个干干净净。

同时又庆幸,池遥没有放弃过。

傅琅动作逐渐恢复温柔,放开已经被亲到恍惚的小迷糊,推开车门下了车,绕去池遥那边。

“到了吗……”池遥轻轻喘着,贪婪的呼吸新鲜空气。

一呼一吸间,灰色香根草涌入口鼻,满是傅琅的味道。

太过分。

亲的太过分。

知道池遥不喜欢浅尝即止的吻法,于是每次接吻,傅琅总是亲的很缠绵,带着浓浓情欲。

“到了,抱你进去?”傅琅手掌挡在车门上方,避免他撞到头。

池遥脸颊绯红:“不用。”

家里灯还亮着,管家没休息,正在前门忙活,听到动静走近。

“回来了?先生夫人用过晚饭吗?”

“吃过啦。”池遥歪着身体,“管家伯伯,在做什么?”

管家和蔼一笑:“是这样,前段时间咱们这片的监控线路损坏,我这心里总是吊着。”

“这不,没修好之前,我想着在自家房子外装几个,求个心安,只是没想到术业有专攻,进度慢了,方才去储物间找了个小型手持电钻,才算顺利装上一个。”

池遥弯了弯眉眼:“我们这里不是每隔一个小时有巡逻吗?”

管家笑道:“是的,不过为了你们安全,还是要更严谨些。”

傅琅轻点头:“您多上心。”

他牵上想要凑热闹的小迷糊上楼。

池遥好奇:“傅琅,管家伯伯在这里做事很多年了吗?”

傅琅思忖几秒,“十多年,我父母出国后,全叔留下来照顾我饮食起居,很尽心。”

提起父母,池遥指节挠挠他掌心,“那……今年,他们回来吗?”

脚步停住了。

二人站在二楼楼梯口,傅琅不走,池遥也等着。

傅琅很少会沉默这么久。

这次等了足足半分钟,就在池遥不知所措,想要说些别的哄哄对方时。

傅琅丢下两个字:“不回。”

池遥注视傅琅在白炽灯下越发孤寂的背影,直到进了屋。

房门并未关上,在给他留着。

不过刚才傅琅明显变调忽冷的语气,池遥愧疚,自己貌似提起不该提的事情。

即使那冷意并不是冲着他来。

池遥左思右想,强迫今晚回自己房间睡,好让傅琅安静待会儿。

他房间和傅琅隔了间书房。

最尽头是杂物间,里面有值钱却闲置的东西。

池遥手指刚触碰到门把手,忽地发现隔壁杂物室门在开着,有光亮。

以为是管家太忙忘记了。

池遥想着把门给关上,视线随意往下一扫,被满地杂物惊了下。

估计是管家伯伯方才找小电钻时,忘记把盒子再摆回去。

“先收拾一下好了。”池遥蹲下身。

储物间原本打理的整齐干净,杂物全部收纳在箱子里。

只需要把箱子再放回架子。

东西不算沉,池遥很快摆回去,正要起身离开时,倏地发现角落有个纸盒斜着快要完全掉出来。

池遥去捡,碰到纸盒时,无意间看到个熟悉的东西!

“相机?!”

池遥小心翼翼捧起相机,把布包完全打开,鼓起脸颊吹一口气。

吹去不存在的灰尘。

“是我送给他的!”

池遥眸底发亮。

“怎么有些轻?”池遥奇怪,拆开看,才发现没有装电池。

在盒子里翻找几下,没有找到替换电池,有些失望。

不知道这相机放了这么多年,还能不能用,当时没上大学,坐车那么久,只为送礼物给傅琅。

见到暗恋的人,却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不过,现在,在一起了。

想起这件事,池遥笑得格外甜,把相机重新放回去,整理里面被自己刚才翻找电池而弄乱的档案袋。

倏地,其中一个档案袋绳子松散,露出纸张一角。

注意到拉长的字迹,像是傅琅惯用的签名。

池遥脑子里仿佛被电打了一下,直觉在叫嚣着,迫切地让他快点打开,抽出纸张。

上面是一堆看不懂的法语,像病情诊断书,最下面签了傅琅的名字。

不知怎么,今晚,特别是此刻,池遥心跳的厉害。

他第一反应,打开手机,拍下纸上内容。

旋即把东西收拾好,重新放回去。

离开储物间,少年面上恍惚,带上门,刚一转身,对上不远处傅琅视线。

瞧他吓得一抖,无害澄澈的眸瞪大,受惊的小动物般,一动不敢动。

“怎么了?”傅琅问。

池遥摇摇头:“没事!”

傅琅:?

没事这么大声。

铿锵有力,做贼心虚。

“睡吧。”傅琅转身回房。

过一会儿池遥进屋,手指攥紧袖口,小声说:“晚安,我回去了。”

傅琅开小灯的动作微顿:“去哪里?”

池遥指指旁边:“我房间……”

在一起同床共枕快两个月,现在却突然要分房。

傅琅仔细想,储物间里是不是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惹池遥误会。

或者说,在车里碰了池遥胸膛,让他害羞不自在了。

两人没在同一个频道上。

傅琅莫名头痛欲裂,不想表现太多,让池遥担心。

于是嗯一声算作回应。

在残存记忆里,最多的,反倒是想要忘却忘不掉的事情。

父母决然离开的背影,像一把尖刀狠狠戳在心口,每每想起,细密轻微的痛难以忽视。

哪怕散漫无所谓惯了的傅琅,也会在意。

池遥还等着他挽留两下。

一下也行,届时池遥会立即奔向自己的目标——傅琅的床和被窝。

但是,没有。

傅琅又不热情了……

迷糊蔫头耷脑回自己房间,离开还帮傅琅带上房门,关掉灯。

不开心了。

洗完澡后出来,池遥轰然倒去床上,蓦地甩飞一双拖鞋!

毛茸茸的拖鞋在空中优美转两圈,“吧唧”扣上飘窗旁搁的大熊玩偶脑袋上。

冬日里的被窝不暖和,即使有暖气,躺里面还是凉凉的。

池遥蜷缩自己冰凉的脚,把照片发给池煜,让大哥帮忙翻译这上面说的什么。

不过,等到睡着,他大哥都没有回消息。

翌日,池遥难得在不上学时早起一回。

睁开眼第一件事,光脚下地寻拖鞋,找到穿上,睡衣也没换,匆匆下楼。

正在餐厅收拾碗筷的阿姨惊奇:“小夫人今天起这么早啊?不是放寒假了吗?”

她还准备中午烧一桌子海鲜来犒劳犒劳家里的小夫人。

池遥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身上灰色垂耳兔睡衣来不及换下。

因为太急,细细喘息,眼底弥漫水雾,晕染开一抹红在眼角。

管家从后门进来:“夫人怎么这么急?”

池遥勉强喘匀了气,问:“伯伯,傅琅呢?”

管家如实回答:“一分钟前开车去公司了,是有什么忘记拿了?”

“要不然您去换衣服,我安排车,劳烦夫人再去送一趟。”

他懂。

开窍的夫夫腻歪些也正常。

池遥微微愣神,没想到他已经出门了,“傅琅……没说什么吗?”

管家面色疑惑:“没有,只说了今天要去一趟临省,回来会很晚……夫人有什么事吗?”

池遥木讷的摇摇头。

难不成傅琅真的生气了?

此刻睡衣帽子垂下的长耳朵就像池遥的心情,低落,难过。

“没有……没事……”池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两条手臂耷拉着,随着走路轻晃。

一步……一步……挪回房间。

没有早安吻。

没有拥抱,没有低声在他耳边喊他起床的人工闹铃。

小迷糊生无可恋了。

眸底潋滟着水光,委委屈屈缩回床上,打开手机,只有池煜回的消息。

[早安遥遥,晚些回你。]

池遥吸吸鼻子,感觉自己有一点点不开心。

周围人都在忙,楼下管家伯伯又开始拿着小电钻固定监控摄像头。

嗡嗡嗡。

怪吵的。

于是,在忙碌的早晨,没有得到早安吻的伤心小迷糊只拿了手机。

神不知鬼不觉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