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遥克制自己不去发抖。
在忍受恐惧去回忆那张脸,现在真的见到了,还是会惊到手脚发凉。
仅仅两三秒,对方很快走开,没有说一句话。
“遥遥?”傅琅揽着明显不对的池遥,扶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手是冷的,没有方才热乎乎的温度。
池遥回过神,攥紧傅琅衣摆,得到少许安全感,努力扬起嘴角:“我没事……刚才……腿抽筋了……”
傅琅目光投向已经走远的背影,揽着池遥无声安抚他。
有许多话想要问池徽,此刻又不是太好的时机。
傅琅想起前几日托谭灿调查的事情,外网疯狂转载的视频,是从哪里开始。
顺藤摸瓜,找到了账号,而后破解ip,查登录设备,查到是韩溪。
恐怕那天在博物馆池遥消失的十多分钟里,是跑去见了韩溪。
傅琅忽地叹了一声,用力揉了池遥的脑袋。
“哥哥?”池遥不明所以,“我头发都乱了。”
“池遥,才发现你一点也不乖。”傅琅又爱又气,还舍不得凶他半句。
小迷糊也知道犟嘴了:“我觉得我最近特别听话。”
傅琅盯着小少爷精致的脸:“看不出来。”
“不和你说话了。”池遥生气,推开他作势要走。
傅琅把人搂回来:“人多,乖点。”
恰巧池徽买了吃的回来,端着满满一盘炸串串,瞅见某人和宝贝弟弟搂搂抱抱。
只想高喝一声:呔!狗贼!放开我弟弟!
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
遥遥太喜欢狗贼,没办法。
“咳!”池徽坐他们对面,“这么多人,注意点影响,不要伤害小朋友们幼小的心灵。”
池徽捏一串秘制炸鸡翅,签子垫上纸巾,省得弟弟摸一手油。
“来遥遥,多吃点。”
递过去后,池徽装模作样让了下,“来小傅,不用客气。”
傅琅还真不和他客气,随意拿了一串,发现能让池遥惦记这么久的小吃果然挺不一样。
这些便宜并且添加许多香精调味品的鸡排,里面并没有肉,却有别样风味。
“遥遥你和记得不,有一年暑假,我天天带你来这里的夜市,烧烤炸串麻辣烫连吃一个星期。”
池徽目光落在弟弟身上,语气像极了哄小孩。
“后来你生病,上火咳嗽,发展成肺炎又住院一个星期,哥哥吓死了。”
池遥舔了下嘴角的酱汁,轻眨乖软的眸,“在家里保姆阿姨煮饭清淡营养均衡,所以吃油腻的就容易生病。”
傅琅抽纸帮小少爷擦嘴巴,好笑道:“你的意思应该多吃点?”
池遥点头,视线不着痕迹往刚才那人离开的方向看一眼,才回答:
“嗯!多吃一点就有抵抗力了!”
池徽又开始夸:“还得是我们遥遥,说的真有道理!”
傅琅无奈,心想幸好池遥根正苗红,才没有被宠成混世魔王。
吃过炸串,三人又往里边逛了一会儿,买了不少东西。
只是池遥明显没有刚下车那会放松,身体紧绷着,时不时左右环顾。
傅琅知道他在怕。
怕,又保持警惕,逼着自己勇敢。
忽地,池徽停下:“前面没什么好逛的,回吧?”
池遥抬头一看,“玉器市场,现在还没有倒闭吗?”
傅琅不太明白:“为什么倒闭?”
池遥:“这里的玉器天价,而且规矩也多,迎城很多人就是在这发家致富的,前两年回来,里面很冷清的。”
池徽轻嗤:“何止规矩多,以前我想给遥遥买个玉坠戴,没想到钱没带够,里面商家差点没把我内裤都扒了去抵债!”
“还有,你失忆什么时候能好,这事儿都不记得?我特么那年被扣在这里联系朋友来赎我,给你打过电话。”
傅琅皱起眉头,原本空白的脑海里倏地浮现一段夹杂着脏字的通话,然后……有一声爸爸?
他不太肯定,斟酌地问:“你当时是不是还喊什么爸爸?求我救你?”
池徽:“…………”
“老子就知道你失忆是骗人的!!!”池徽怒吼。
别的没记住,爸爸倒是记得清楚!
看池徽破防了,傅琅知道自己说中了。
脑海里零碎的记忆是真的存在。
池遥连忙挡在二人中间。
“二哥,他并不是完全没有记忆,还有一些是记得的,不要生气。”
池徽气哼哼道:“他就是记仇,以前喊过我一声爹心里不爽到现在!”
池徽反思自己为什么能和傅渣男成好友,同时揽上弟弟的肩准备回去。
突然前边的店铺里忽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咒骂。
“也不去查查老娘是谁,敢宰我?滚开!”
“迎城汪家!睁开你的狗眼认认人!”
高跟鞋声越来越近,两三秒后,门口走出一道身影,身着皮草,手指手腕戴了不少饰品,金镯子更是有两只。
对方是一位中年妇女,在看清楚她长相的那刻,池徽眼神倏然冷漠,漫上一层血红。
像是恨不得把对方弄死。
发觉二哥不对,池遥看去,只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她是汪辉的亲妹妹。”池徽握住了池遥的手,在颤抖,因愤怒而颤抖。
听到汪辉这个名字,池遥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个人,不自觉抖了下。
池徽敛着寒意,捏捏弟弟指节:“别怕,汪家的老宅没人住,听说他们一家都搬走了。”
傅琅总算是从三言两语中,以及查的资料中,推测出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远处地势最高的楼,应当是当年害死池遥母亲,并且想要把池遥带去国外的那个人的家。
汪辉。
傅琅暗暗记下这个名字。
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三人,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离开,走进下一家店铺。
“遥遥,回去吧。”傅琅掌心贴在池遥脊背,揉了揉。
看到汪家的人,也没心情再逛下去,回去路上,傅琅又买了些吃的带回去。
集市有几家摆了二十多年的老点心摊位生意火爆,听池遥说过大哥和父亲都喜欢。
傅琅便每样都买了点,看见老式奶油蛋糕卷,想起以前外婆在世,冰箱里总是隔三差五出现蛋糕卷。
池徽怼他的心思也没了,帮着拎了些东西,压着火气骂骂咧咧。
“我听姥爷说过,我妈上学时期就经常被汪辉纠缠,直到出道,每年忙的回不来,汪辉动用所有关系去查我妈住哪里。”
“然后蹲在门口,有时候进不去大门,就在马路边等,我妈不堪其扰,姥爷去汪家许多次,一开始还能聊,后来汪家撕破脸,说话刻薄还难听。”
“一群神经病,草!”
池徽狠狠踢了一脚路边无辜的垃圾桶。
“二哥……”池遥正在发呆,冷不丁被巨大声响惊的心脏猛跳,胆怯地攥紧池徽衣摆,扯了扯。
傅琅不确定小迷糊是不是在演,毕竟池遥外表软的像只小猫,做事总是惊天动地。
傅琅还是提醒道:“别吓着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