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病房,祝禧燃靠坐在床头,拿着手机回消息,一勺香喷喷的饭喂到嘴边,他看也不看,张嘴吃掉。
“还要吗?”池煜问。
祝禧燃头也没抬:“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奇怪。”
池煜放下勺子:“怎么奇怪?”
祝禧燃:“你知不知道你在床上也是这个语气,把我折腾的半死不活,然后问一句还要吗?”
池煜:“…………”
他是着实没想到祝禧燃指的是这件事。
关于语气,以前对方也吐槽过太冷了,每次听见后背发凉。
不过除了情动时,哑着嗓音喊祝禧燃的名字。
“说起来挺好笑,我应该是声控吧?”祝禧燃起手机 ,“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见的那场晚会?”
池煜把碗放在桌上,嗯一声。
当然记得,而且还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在了解他身份的情况下,主动提出炮友的请求。
祝禧燃不要钱,半醉的状态下,把他堵在卫生间里,说出大胆露骨的话。
那时池煜毫不留情把他推开。
“你说过你从来不乱搞。”祝禧燃盘着腿,支着下巴看他。
“卫生间那次,是第一次吧?”
池煜没出声,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其实那天,我被人阴了,还是被自家人阴了,一开始听你在台上讲话,就吸引到我了,当时在想,你这人……喘起来肯定很好听。”祝禧燃语气戏谑。
“后来你也知道,我在卫生间碰上你,心想要么丢人被救护车拉走,要么找个看起来干净的。”
祝禧燃大着胆子去摸老虎须,发现池煜有些憔悴,自打从山上离开后,池煜寸步不离守着他。
“我只有个你一个,第二次见,我说我情场老手,超遍南正城小零那些话……是装的。”
说着说着,祝禧燃自己忍不住笑。
池煜阖了阖眸:“我知道。”
初见即打炮,或许没谁比他们进展更快,就连池煜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被一个浪荡公子蛊惑。
可能是祝禧燃有的,他没有,所以会被吸引,在会场的卫生间里,听着钢琴曲和上流人士交谈声,和祝禧燃在厕所隔间,抛弃身份和理智。
后来,一开始撩他的人,反倒哭个不停。
“我特别喜欢你的声音。”祝禧燃拖着长长的腔调,凑近些,“一听到,我就想招惹你。”
池煜攥住祝禧燃不安分的手腕:“伤没有彻底恢复之前,不做。”
祝禧燃抽不回,索性就这样。
“池煜,一方面迷恋你的声音,还有一方面,我为祝家的利益接近你,我猜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池煜目光深深凝视着他:“知道,你和我保持关系,只有两种可能,爱和利益。”
显然,祝禧燃大概不会和一个认识不久的人产生感情。
祝禧燃嗤笑了下:“那你还同意,就这么喜欢我屁股?”
池煜:“成年人,各取所需。”
祝禧燃轻啧:“你说话也太直接了,就不怕伤到我啊?”
池煜紧了紧指节,指腹抵在祝禧燃腕间。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
祝禧燃恍神,不再吊儿郎当,细细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
正当池煜想要再直白些。
祝禧燃直视他的双眼:“池煜,我得回祝家了,这些年懒散惯了,我不能真的把我爸的心血拱手让人。”
“我们祝家以前是小地方出来的,思想教育一般,像上次的车祸,真不算什么,我对付那群傻逼,更喜欢用以牙还牙这种方式。”
祝禧燃不太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和池煜的关系,仅仅是上次大楼池煜让步,已经让祝家怀疑。
一旦让他们知道有池煜这棵大树可攀,那就真的危险了。
祝禧燃暗暗深吸一口气。
池煜心跳好似停了一拍,预感到祝禧燃想要说什么。
“我们之间扯平了,在这段关系期间,只有那栋大楼祝家占了便宜,让你睡这么久,换个人来估计早死你屋里了。”
祝禧燃嘴角弯出浅浅弧度,像是在开玩笑,说出的话无比认真。
“我出车祸,你救了我,这次池遥出事,我也算帮了一点忙,咱们就……好聚好散吧。”
池煜蓦地用力攥握那截手腕,死死盯紧祝禧燃:“什么意思?”
祝禧燃皱了下眉,“我想结束这段关系,你知道的,我爸只有我一个儿子。”
池煜语气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不用了。”祝禧燃抬眼:“你清楚我的意思,不论我们有没有培养出其他感情,即使有,也只能到此为止。”
两人视线相撞,池煜眼神从未有此刻这么冰冷,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池煜眼神有些受伤:“祝禧燃,你嘴里有过真话吗?”
昨天半夜半睡半醒,嘴里喊着自己的名字,说着喜欢,今天说变就变。
“有过,我说你别爱上我,要不然我一定踹了你。”祝禧燃笑嘻嘻道。
每个字重重砸在池煜心口,带了刺一样,戳进心脏,疼痛缓缓蔓延。
窗户关的很严实。
他甚至偏头看了一眼。
心脏为什么千疮百孔,有寒风呼啸而过,冰冷刺痛,空落落的。
池煜忽地笑了下,像是在自嘲:“好……好聚好散。”
祝禧燃额头冒出细密汗珠,肩膀的伤疼的难以忍受,疼到心口了,像碎了一样。
祝禧燃舔了下干燥的唇,故作轻松道:
“如果祝家那群豺狼虎豹把我弄死,麻烦你你帮我报个警,千万要告诉警察我是被人害的,可不能让那群畜生逍遥法外。”
池煜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他。
这让祝禧燃想起,上次不欢而散时,池煜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犹如冰封的深潭。
“放心,以后任何关于你祝家的事情,我不会再管。”
“南正城这么多条路,你和我,用点心,终究能避开。”
短短两句话,祝禧燃鼻子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旋即低下头,艰难扯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只能作罢。
这样挺好,省得自己这贪心爹总是多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病房内死一般寂静,池煜如同一个僵硬腐朽的机器人,半分目光也未给他,缓缓转身离开。
“大哥?”池遥软软糯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去哪里啊?”
池煜再出声,声音哑的不成样:“有事要处理,乖。”
“好……”池遥疑惑地目送池煜走远。
好奇怪。
但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好像,肩膀不再那么挺拔了。
傅琅推池遥进屋子,轮椅停在祝禧燃病床边,屋内气氛不太对,傅琅很快察觉。
“燃哥,你还好吗?”池遥把大红苹果放他手里,“傅琅说这是空运来的苹果,很新鲜,你尝尝。”
傅琅犹豫着要不要拦下小迷糊。
床上青年动了动手指,红着眼抬头。
“傅琅,池徽,你们能不能先出去,我想和池遥单独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