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施施然地说道:“城外的显应观,与甄鑫必然暗中勾结。甄鑫为了保住这个道观,已经出手数次。既然如此,咱们就拿显应观来钓鱼。”
允泽虽然频频点头,心下却又开始纠结。
若是此次拿下显应观,还会划给自己吗?
但是凭着自己,似乎连那个道士都打不过……
“需要多少人手?”
“这些小事上师就不用操心了。”文才笑着说道:“只要你点个头,我等自会去安排。”
这态度不错!
杨琏真伽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对着唇红齿白小和尚说道:“杭州所有的僧兵,都由你负责调动。不够的话,让其他寺庙的和尚全都出动!”
杭州单单在册的僧兵就有千人,要算上所有的和尚,总数近万。
文才两手一摊,说道:“没必要这么多人吧,还要管饭……”
杨琏真伽两眼一瞪,怒道:“给你十二个时辰,明天这时候,我要看到甄鑫的脑袋!否则……”
文才嘻嘻笑道:“否则,我就把允泽的脑袋拧下来给上师当垫子。”
允泽:……
“行了,都给我滚出去!”
“哎,不打扰上师清修……”文才挤眉弄眼地将众人推出房间。
一出方丈院,文才便沉下脸色。
消息,其实自午时便从各处传来。
有说行省在操纵甄鑫准备攻击寿宁寺,有说甄鑫为了报复允泽才准备对寿宁寺出手。
还有的说是因为诸多江南余孽在逼着甄鑫对杨琏真伽动手,并以此当作拥护他的条件。
时间太短,无法对这些消息进行一一验证。但无论如何,已经确认甄鑫必然会对寿宁寺动手。
而行省及听令于行省的总管府及录事司的态度,也耐人寻味。
放空杭州城,让释教总统所与甄鑫背后的势力,放开手脚打一场。然后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文才心里冷笑。虽然现在还不太敢对行省直接动手,但是绝对可以让行省诸官员,因为这一次事件,掉下几颗脑袋!
寿宁寺内,灯火如昼。
文才端坐于大雄宝殿之前。身前,杭州城内外诸多寺庙僧兵首领已全部聚齐。
留三百僧兵在显应观内外,以防甄鑫来袭。
其他的,全部撒出去。
目标只有一个,在明天天亮之前,让杭州城内外,再没有一个道士存在!
允泽领了一百个僧兵,他的目标依然是显应观。而且直接立下军令状,今晚若拿不下显应观,便回来自焚去见佛祖!
这可是在册的僧兵,也就是说可以公然携带弓弩等违禁武器。
除了没有甲胄之外,这些和尚的装备绝不输于城外的驻军。
百个僧兵气势汹汹地杀至显应观。允泽也懒得拍门,让人直接将观门撞开,一拥而入。
然而,道观之内,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几株已落尽叶子的树木,在寒风之中瑟瑟而抖。
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胜利来得过于容易,让允泽一时有些茫然,满腔的怒火不知道该往哪发泄。
“要不,烧了这道观?”有人提议道。
文才的要求,是今晚要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除了不要轻易去屠杀平民,不要去惹各级官府之外,烧杀劫掠,随便搞!
可是,允泽早已把这座道观当作自己的私产,哪里舍都给烧了?
“把那几株树给烧了!”允泽恶狠狠地吩咐道。
“啊?”僧兵们挠着头,却只能开始寻些枯枝,堆在树下,引火烧树。
火光跳出,引出熊熊浓烟,绕着树枝而上。
寒风刮过,发出呛人的烟味。
诸多和尚便散开,坐于院中地上,看向允泽,等着下一步的行动安排。
要不,趁着人多,再去抢一座道观?
可是人一走,这道观被其他人占了怎么办?
允泽一时有些难以抉择。
“要不,我们几个先去问下文才?”
“行!”允泽点点头。
一队十个僧兵,转身出了道观。
“啊……”
“唔……不……”
惊叫声传来,随即又消失不见。
允泽心里一惊,正待大叫,院墙之上一箭飞射而至,贯入其眼珠,透脑而过。
“敌袭!”僧兵们齐齐大吼,寻刀的寻刀,找棍的找棍。还有人捂着脑袋弯弓乱射。
“咻,咻——”箭矢有来有去,漫天而飞。
不过数息时间,僧兵中的十个弓箭手便已倒地而亡。
“进!”
道观门外,冲进二十个黑衣蒙面人。
其中十人左盾右刀,另外十人手持长枪,两两一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将院中的僧兵分割成几个部分。
“杀!”
令起刀落,刀盾兵在前,右手刀齐齐而落,对着僧兵不管不顾直剁而下。无论挡在身前的是手是脚、是枪是棍,便是气势如虎的一刀。
枪兵在后,趁着僧兵手忙脚乱之际,如蛇而出,只击其要害。
这些只擅欺男霸女的和尚,哪里见过如此严谨的战术。加上院墙之上,好整以瑕的弓兵,瞬息之间,僧兵便垮了一地。
这场面,犹如三十个成人,不讲武德地砍杀近百只弱鸡。
而且下手,既狠又准且辣。
可怜的这些和尚们,原以为跟着允泽过来,好歹能在这座一直啃不下的显应观里捞点汤汤水水,却一股脑儿地全去见了佛祖。
同样身着黑衣,蒙住大半张脸面的岳载,背负双手,施施然走入显应观。看到院中惨状,一双本来锐利如鹰的眼睛,不由的一滞。
强行忍住胃里涌上的恶心感,岳载悠悠地颔首,以示满意。
“公子,下一步怎么安排?”有人上前问道。
岳载定定地看着此人刀尖上滴下的血水,喉间微微耸动,咽下一口唾沫后,缓缓地说道:“咱们,负责的,是……嗯,等等……”
岳载猛地窜至院墙边,躲在正在燃烧的树下,“呕,呕”作响。
须臾之后,岳载拿黑衣袖子擦了擦嘴角,重新背负双手,踱步而出,锐利的双眼扫视肃然而立的蒙面黑衣人。
还好,岳家军毕竟以纪律严明为传家之本,这些黑衣人虽然如今只算是岳家的仆从军,却个个明事理,知进退。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同情乃至嘲笑的眼神。
自家公子,虽然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马上马下俱是武艺超群,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门,第一次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
没有当场晕倒,已经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