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嬴扶苏率领八十几名秦军骑士,进入九原城的时候。
直道上,还有一支铁甲骑兵,浩浩荡荡奔驰。
只不过,这支骑兵的规模,可比那八十几骑,要大太多太多。
雷霆一般的马蹄声,直接将周围几公里之内的各种小动物,全都惊走。
一只胆小的田鼠躲在自己的洞穴中瑟瑟发抖。
但没等它结束恐惧,就生生被激烈的马蹄声,活活震死。
这是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骑军,却是一人双马!
足足有一万多匹战马!
在距离嬴扶苏他们看到上郡村落的几十公里外,这支铁甲骑兵,就下了直道,转向西北,深入荒原。
秦人村落,都聚集在直道两旁,又为了灌溉的便利,都在大河边上不远的地方。
五千铁骑下了直道向西北疾驰,就是进入了无人区。
他们要做的,就是不被任何人察觉。
在上郡的西北角,也是上郡、九原郡和北地郡交界的地方。
有一处很神异的地方。
大河之水在那里拐弯。
水流激荡,但其实并不算深。
大队骑兵,可以从那里,不依靠渡船,直接过河!
那处地点极其隐蔽,即便是身为骑军裨将的苏角和王离也从来不知道。
那是蒙恬一次追击匈奴溃军时候,偶然发现的。
匈奴的一支部落,从那里逃到了漠北。
而这五千铁骑,就是嬴扶苏和蒙恬提前就商议好的后手!
嬴扶苏亲自带领亲兵,远赴九原,试着将九原大军重新控制回来。
而一旦要是发现甘武有变,或者情况不对,就立刻撤出九原。
这五千铁骑,就是接应扶苏的。
别看这支骑兵只有五千人,但却是倾大秦全国之力打造的铁军。
战斗力强绝!
这支铁军也是秦军中,历史最为悠久的骑军。
历来只存在于传说中。
往上数,能够追溯到秦襄公时期。
昔年周幽王几次烽火戏诸侯,为了博得褒姒美人一笑,但却惹怒了天下诸侯。
诸侯背叛,西戎入侵。
周幽王被西戎斩杀于骊山下,褒姒美人成了西戎俘虏,周王宗室也是危在旦夕。
那个时候的秦人,还不是诸侯国,只是小小的西垂大夫。
西垂大夫开,带兵东出救周,麾下的五千秦人飞骑,长途奔袭到骊山脚下,和西戎骑兵血战五天六夜,保住了周王宗族。
之后西垂大夫开,又护送周王宗室,东出到了洛阳,周平王继位,史称东周。
周平王与西垂大夫开誓盟,周王室被戎狄占领的土地,只要秦人收复,就属于秦人。
秦人,这才建了国,又追谥秦庄公。
西垂大夫开,便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秦襄公。
而那五千飞骑,也一代一代传承了下来,一直就是整个秦国最精锐的骑军。
秦穆公时期,曾经率领大军讨伐戎狄。
车兵、步卒组成声势浩大的军阵,正面击退戎狄的军队。
而这五千飞骑,则从西边,长途奔袭,突然出现在戎狄腹地。灭戎狄七个国家,斩首了这七个戎狄国家君主和王族的脑袋。
一战,秦国开地千里,成为当之无愧的西北霸主。
秦孝公时期,商鞅变法,让骑士不再是老世族的特权。
庶民百姓,从了军之后,也可以成为骑士。大大增强了秦军的战斗力,也扩充了秦国骑军的规模。
从此秦军的战斗力,便强于六国。
但这五千骑,仍旧是秦军中最精锐的骑士选拔组成,只是开始变得愈来愈神秘。
秦孝公二十二年,商鞅变法成功,率军进攻魏国。魏国公子卬亲自带兵迎战。但临战之时,魏军粮道却突然被秦军断绝,魏军大败,公子卬被商鞅俘虏。
没人知道是谁截断了魏军粮道。
但有小道消息传言,就是这五千精骑。
当时世人的眼光都被孙膑的围魏救赵和围魏救韩所吸引,突然发现,原来战争还可以这样打的。
即便是后来,伟人也评价:“攻魏救赵,因败魏军,千古高手。”
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同时期的秦国,用了一种同样高明的战术,大败魏军。
之后,秦国军力日渐强大。
数次东出大战,大都是动用步军、车兵、弩军和普通骑军。
这些秦军,就已经在六国面前,所向披靡,每战必胜,打得六国闻秦色变。
以至于这支骑兵,也渐渐消失在了山东六国的视野中。
山东六国都知道,秦人戎马起家,骑兵锋锐。
十几万秦军骑兵,任谁都要胆寒三分。
但后来便鲜有人知,秦国,还有这么一支精锐中的精锐咧。
直到秦赵两国为了上党,赌上了全部国运的时候!
这就又要说到了冯职的祖先冯亭。
韩国决定将飞地上党献给秦国,而冯亭则使用驱虎吞狼的计谋,带着上党投降了赵国。
结果引来秦国和赵国在上党地区对峙三年多的大战。
这一仗,秦赵两国动用大军总数超过一百万,都是倾尽国力。
后来,国力吃紧,实在守不下去的赵国。
用马服子赵括,罢免廉颇。
赵军四十五万骑兵倾巢而出,进攻秦军壁垒。
却被秦军诱敌深入到了长平谷地。
秦军两万五千奇军断绝赵后,切断了赵军北边长平关的退路,将赵军围困。
后世总是对这两万五千奇军的组成,议论纷纷。
却很少有人注意到,秦军又派了五千骑军,堵在了长平谷地的东南面,切断了赵括和赵国壁垒之间的联系。
当时的赵括,虽然轻率进攻,但也并不是完全不懂兵事的。
那赵国壁垒中,还留了几万行动迟缓的步卒。
只要赵国壁垒在,即便是骑军进攻不利,也还能够随时退守。
而且就算是被切断后路,壁垒内的赵军步兵,也可以出来支援骑兵作战,解救骑军。
可就是这五千骑兵,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在了赵括和赵国壁垒之间。
在赵括率军拼死突围的时候,壁垒内的赵国步军没有闲着。
可是数万赵军步卒,攻了四十六天,都没能救援到被围困在长平的赵括。
那一战,五千骑兵,伤亡超过九成。
最凶险的时候,赵军步卒和被围困的赵括军,相隔只有不到一公里,但就是被死死绝断。
最终,赵括兵败。
那一战之后,这支秦骑军再没有过任何音讯,完全消失不见。
有从陇西来的商人说,秦人在打造铁制兵器和盔甲。
但整个灭六国的大战中,六国军队也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铁军。
北征匈奴的时候,这支秦军铁骑在蒙恬的指挥下,立了不少战功。
可即便是头曼单于,也仅仅只是知道。
秦军有一支幽灵一般的骑军,神出鬼没。
但从来却没有亲眼见过。
那次在阴山,头曼就是有些担忧这支神出鬼没的幽灵骑军突然出现,所以才踟蹰不前。
而这一次,为了保护扶苏的安全。
蒙恬直接让这五千骑军倾巢而出,偷偷绕道大河上游渡河。
也只有这支铁骑的战术素养,才能够做到悄无声息间,进入指定的位置。
冯府的那次密谋,蒙恬给嬴扶苏讲了这支铁军的历史。
所以嬴扶苏才敢只带着八十几个人,就前往九原,去讨要十三万骑兵的军权。
嬴扶苏在九原城并没有做丝毫停留。
听到秦人谈论甘武即将出兵的消息之后,他便立刻出了九原城,向着十三万骑军放马、驻扎、训练的九原军马场赶来。
下午的时候,嬴扶苏赶到了草场,第一次见到了这位被冯职称为疯子的甘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