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瑶大婚当日遇刺的真相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晓,这其中甚至都不包括居于深宫内院的沈明珠。
‘旧伤复发’的第二天,公主府就送走了几个貌美宫婢,这样的花边八卦倒是比公主在大婚夜遇刺更容易让人接受。
一连十多日,公主府闭门谢客,萧清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常饮食起居都是驸马亲力亲为。在各方势力都以为萧清瑶的‘旧疾’严重到快要进棺材的时候。
她已经活蹦乱跳地顺着公主府的密道出府了。
农历十五,月黑风高不一定非要是杀人夜,虽然也要见血,但是这个血流的程度,还比不上被银针扎手的血量。
陆府内院周围,静悄悄一片,不闻人语声。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房中对坐的两人,一男一女独处一室,男子衣襟半开,虽然算不上袒胸露乳,但却为此时此刻的场景蒙上了一丝暧昧。
下一瞬,萧清瑶翻手亮出一柄泛着幽光的匕首,眼睛也不眨,反手在陆翊的心口处划了一道口子。
刀口不深也不长,鲜血滑落的瞬间,有什么东西顺着他胸前的皮肤‘游’了出来。
暧昧的气氛瞬间逆转成了恐怖片,一条染血的‘头发丝’顺着血流自他的伤口处直立起来,在空中左摇右摆,像活物一般对着萧清瑶的方向,似乎在吸嗅熟悉的味道。
萧清瑶将手伸过去的瞬间,那一簇‘头发丝’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旅人一般,迫切的缠绕上萧清瑶的指尖。
明明细如发丝的蛊虫,扎入人肉饮人鲜血的动静却不小。
扎入的瞬间,更像是被冰刀穿透手指般,刺骨的冷气和痛感顺着她的指尖传遍全身,如坠冰冷深渊。
随后,吮咂声在安静的房中格外明显,甚至吓人。
整个过程看起来十分邪乎可怖,萧清瑶却因为这这又冷又痛的别样感受,攥紧了另一只手。
受再重的伤都没能让她皱一下眉毛,却差点被这个小东西给整破防了。
第一次取血,是媸媚操作的,并没有让她直接接触阴冰蛊虫。
倒是没想到这细如发丝的蛊虫有这么大的‘破坏力’,让她不得不在又痛又冷的感知中转移注意力,比如……从科学的角度观察分析蛊虫治病救人的医学原理。
最基础的问题,它是怎么在人体内存活下来的?还有,心脏到体表的距离需要经过心包、胸膜、肋骨、肌肉、脂肪,然后才是皮肤。
它是怎么穿过这么多‘障碍’来到体表的?
“她逃走了。”
在一阵惊心怵目的恐怖场景过后,阴冰蛊虫吃饱喝足慢慢松开了萧清瑶的手指,又像出来时一样,慢慢缩回了陆翊的伤口处。
萧清瑶的指尖只留下几道血痕,这血还是陆翊身上的血,用帕子擦擦,可能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陷入深思的萧清瑶反应慢了半拍,半晌后才理解陆翊刚才开口说的话。
陆翊将事先准备好的湿手帕递给萧清瑶,才低头处理自己胸前的伤口。
烛光闪了闪,连带着他的影子也跟着摇曳扭曲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身中情毒后,当晚便联系府中的内应。第二天,卫锋顺势放她逃走了。”
萧清瑶擦掉手上的血污,凑近桌上的蜡烛观察了半天,果然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没有冻伤,也没有伤口,但是那彻骨的寒意和痛感却留了下来,让人终身难忘。
“跟着她的人来报,她被孙王氏的人接走后,秘密辗转了几个地方。”
萧清瑶像是间歇性失聪患者一般,随手将帕子扔到桌上,“下一个初一后,媸媚差不多就回来了,你身上的毒她会帮你彻底清除干净,至少不会受制于我。至于心疾的治疗,恐怕还要再往后顺延一段时间。”毕竟,这次的蛊毒还是让他伤了些元气,将余毒清除后,需要调理一段时间才能进行下一段治疗。
交代完,也不等陆翊什么反应,便转身如来时般准备翻窗离开。
陆翊拢住衣衫,一瞬不瞬地看着萧清瑶的背影,“若李光复果真是西戎细作,宦官专权那条路便走不了了,我的病也没必要付出那么大代价,去同南诏的大祭司做交换条件。”
萧清瑶都已经双手撑着窗框准备翻走了,却冷不丁听到陆翊的这番言辞。
她先是嗤笑一声,顺势翻到窗户上,就这样站在窗边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端正坐在凳子上的陆翊。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上次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要强上许多,只是性格却一如既往的不讨喜。
萧清瑶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仿佛在暗示多年前那场九死一生,她为他人工呼吸救他一命的经历。
她的嘴角勾着,仿佛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算起来,你的命还是我救的,以前也就罢了,以后……是死是活,也该由我说了算。”
“还有,陈留王氏和你表妹的事很可能会牵扯出你的身世,先做好两手准备,比在这里要死要活跟我‘撒娇’更有用。不管萧氏或其他势力会不会在意,户部尚书和寒门派系不能丢。”
说罢,直接飞身攀上窗外游廊的廊柱,几个纵身飞跃,彻底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