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凌晨四点,喻黎的小客厅里挤了五个人。
林放跟谈婳坐在一边,两人一个双手抱胸,眼神审视,一个胳膊搭着沙发背,神情冷漠,都目不转睛盯着对面如坐针毡的喻黎,以及神情自若的顾沉欲。
阮棠穿着珊瑚绒的兔子睡衣,盘腿坐在单人沙发上,手上捧着顾沉欲泡的茶在喝,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着四人。
谈婳先开口了,语气严肃:“所以你男朋友是顾沉欲?”
喻黎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旁边的林放嗤笑:“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他俩现在就差穿一条裤子了!”
闻言,谈婳看向安静得如同精致玩偶般的顾沉欲,上下打量一番,摸着下巴有些惊讶道:“所以真失忆了?”
喻黎并起三指,心累至极:“我发誓,他真的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
“呵。”林放再次嗤笑出声,转头看他,冷哼道:“什么都不记得,就记得你是他男朋友?怎么,你俩这是打算上演绝美偶像剧?霸道总裁失忆后爱上落魄死对头?你逃他追,你插翅难飞?”
“……”喻黎连叹气的欲*望都没有了,扶着额无奈道:“林放,你能好好说话吗?不阴阳怪气会死是不是?”
林放看着他不说话,那眼神那表情明显是死性不改,甚至还有冷笑的趋势。
果然,早猜到会是这情况了。
林放对顾沉欲从来就没有过好态度,尤其现在知道了他俩对外是情侣关系。
以前大学有不长眼的男生追喻黎,林放就板着脸,当喻黎面把情书撕了,然后问他:“你才多大你就学人家谈恋爱?”
“……”
要不说林放老妈子呢。
接受完审判后,喻黎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提议道:“诸位,快四点了,明天大家都还要上班,要不歇了吧?我不想顶着黑眼圈去拍戏,你们觉得呢?”
考虑到五个人有三个人都要上班,这么晚了不睡确实不好,喻黎说完没有人反对。
但就在喻黎起身回房间的时候,林放的声音从后面不紧不慢地传来,轻飘飘道:“我今晚睡沙发。”
喻黎跟顾沉欲的动作同时顿住。
几秒过后,喻黎回头,迟疑道:“你不回家吗?”
林放:“太晚了,不想走。”
听见他这么说,已经起身的谈婳也一屁股坐了下来,说:“确实有点晚,我也不想走了,我客厅打地铺。”
“……”
“不是。”喻黎决定先挑软柿子捏,皱着眉问谈婳:“你一个女孩子,这里一群大老爷们,你客厅打地铺像话吗?”
谈婳耸了下肩,无所谓道:“都是你朋友,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喻黎瞪大眼睛,一时间居然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她确实没什么好不放心的,阮棠一个孩子,林放一个直男外加性*冷淡,最后还剩个自己跟顾沉欲,这组合能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时,一直默默看戏吃瓜的阮棠突然高高举起手,开心道:“喻哥喻哥!我也要住!我也要住!我门坏了一个人睡觉害怕!”
喻黎:“……你们当我这是收容所呢?一共就九十平的房子,能睡这么多人吗?!”
然后指着阮棠,命令道:“你,回家睡。”
转身,又指着林放:“你自己把人门踹坏了,自己去修,修不好你睡阮棠家守着人家!”
最后看向谈婳,说:“我这里还有个书房,你睡吧。”
谈婳刚准备动,林放伸手按住谈婳的肩膀,慢悠悠把人按了回来。
林放看了眼明显是往喻黎卧室方向去的顾沉欲,明知故问:“你的绯闻男友睡哪儿?不会是跟你睡吧?”
他故意加重了绯闻两个字。
“……”好问题。
林放冷笑道:“三少,你们这么久不会一直睡一起吧?”
喻黎他妈死的早,他爸不怎么管他,活那么大就被林放这老妈子管过。
其实平常林放什么都听他的,完全可以说是指哪儿打哪儿,但就是遇到谈恋爱这类问题的时候,林放就像个封建老顽固似的。
尤其现在对象还是顾沉欲。
沉默间,一直不说话的顾沉欲动了。
他抬脚走回来,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脸平静道:“我睡沙发。”
好了,这下没有争议了,大家都有的睡了。
喻黎先给谈婳换了新的床单被套,然后给沙发上的顾沉欲丢了床羽绒被,就打着哈欠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看起来是真的困的不行。
林放确定喻黎进了房间不会再出来后,也跟着阮棠去了他的房子。
阮棠家里就一个卧室一张床,所以只能让林放打地铺,原本是要把地铺打在客厅里,但想了想,又搬着被子去了自己卧室。
美其名曰害怕,要林放跟他睡一个房间。
林放倚着门框,低头看他忙活,然后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是怕我半夜爬起来,去看喻黎有没有背着我跟顾沉欲睡一张床,对么?”
阮棠冷冰冰地想,就你特么长脑子了是吧?这么会猜你不要命了?
但是一扭头,就是一张天真烂漫的笑脸,拍拍手下的被子,嘴甜道:“林哥,你来看看被子够不够厚?不够我给你再加一床?”
再加十床老子特么压死你!
“别笑。”
“啊?”
林放淡淡道:“很假。”
“……”
熄灯后,阮棠躺在床上一直没有闭眼,他是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人,十分记仇,幼儿园别人抽他一巴掌他能记到幼儿园倒闭。
刚刚林放怼他,他今晚不把场子找回来他睡不着!
阮棠趴在床边,软声软气地喊:“林哥,你睡了吗?”
林放闭着眼睛,冷漠:“想喝水自己去倒。”
“不是,我听喻哥说你是他们四个里年纪最大的,所以我有点事情想要请教下。”
不等林放开口拒绝,阮棠托着腮看他,一脸天真道:“你长这么帅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你接过吻吗?”
寡王林放冷冷道:“我接过水,烧开,然后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还接过骨你要不要试试?”
“……你好凶。”
“睡觉,不睡滚出去。”
阮棠鼓着脸愤愤地翻了个身,裹着被子像一只蠕动的蚕宝宝,都闭上眼睛了还是不解气,在被窝里狠狠踹了脚空气,整个床都跟着一震。
这边,喻黎刚刚酝酿出睡意,就被推门声惊醒了。
那声音其实很小很小,连带着对方走路时拖鞋摩擦过地板的声音都微乎其微,可就是让几乎进入睡眠状态的喻黎一下子醒了过来。
身侧的位置微微凹陷进去,被子被轻轻掀开一角。
很快,带着熟悉体温与气息的怀抱,将蜷缩成基围虾的喻黎揽进了怀里,单薄的后背贴上结实的胸膛,感受着里面沉稳有力的心跳。
喻黎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感受着温热的呼吸浅浅地喷在后颈上,痒痒的,像羽毛。
他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许久许久。
然后闭着眼睛转身,搂着顾沉欲的腰身,将他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