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八百五十三斤。”那人重复一遍。
杨里正刷地站了起来,心神大震。
顾不得秦老根对自己的炫耀,唇瓣颤颤巍巍地扭头问:“多出来的粮食,是不是,是不是……”
他有些不敢相信。
秦老根颔首,手指竖起,比了个七。
“那两亩地,足足收了七袋粮食。”
杨里正眼眶发热,一下泛红起来。
“苍天呐,种一辈子地,终于开眼了。”
他捏着茶杯的手发抖,茶水洒出都不知道。
七袋,一千斤足有了,一亩地五百多斤的亩产!
“好啊,好啊。”杨里正冷静片刻,抚掌大笑。
苏梨再从厨房出来,一抬头,杨里正就正儿八经朝她行了一礼。
她眼瞳微微睁大,莫名有压力,“您这是……”
“阿梨别怕,伯伯只是想感谢你。”杨里正此时完全不介意秦老根的‘炫耀’了。
能让田里粮食亩产翻倍,这可是大功劳!
对农户来说更是了不得的大事。
村里出了这样一位福星,身为里正,他高兴都来不及。
“我也是凑巧发现,杨里正不用如此。”苏梨宽慰道。
杨里正却很严肃,“不,这是应该的,相信村里其他人知道此事,也会像我一样郑重。”
苏梨笑笑,拎紧手里食篮,对秦老根道:“爹,我蒸了些豆沙包,去山上一躺。”
秦老根晓得她上山是找老四,左右望了眼,“双双,你陪你四嫂一块。”
秦双双一口答应,“没问题!”
两人出了秦家大院,直直往上山小路走。
炭窑挖在山林深处,旁边就是苏梨曾经听到的‘谢师傅’的猎户小屋。
村里多是土坯房,茅草顶,这几间屋子墙体竟是结结实实石头做的,屋顶是青竹和茅草。
一圈篱笆交叉把炭窑和小屋全围进去,青竹搭建的小门直挺挺立在那。
周围土地干燥平整,灌木野草都被清理过。
苏梨小心注视地面,生怕草丛蹿出可怕的蛇虫。
令她安心的是这边蛇虫似乎极少,连蚂蚁都不多见。
秦双双眼睛骨碌碌转着,抬头发现树上挂着个东西。
“四嫂你看,上面是什么!”她指着树枝。
苏梨顺着看去,见到个眼熟的小布包,用布绳系在树枝上,不止一个,远处还有两个。
秦双双踮起脚尖,凑过去闻了闻。
“有雄黄粉的味道,是驱蛇虫的药!”
她满脑问号,“一群大男人,竟还怕蛇虫吗?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子,难道琴娘怕蛇?”
生活在大山里,别说男人,就是女孩怕蛇虫的也少见。
秦双双就不怕蛇,还敢拿树枝把蛇挑飞。
苏梨听着她的话,一时出神。
药包的绳结显然是夫君打的,应该不是为琴娘。
所以,是为自己吗。
这个认知让苏梨心口如暖流滑过,舒服又惬意,唇角情不自禁弯起,莹润的瞳孔璀璨透亮,有无数小星星在闪。
高大严肃的人影从炭窑那边闪过,步调稳重来到门口。
苏梨未曾出声,秦双双先扑过去,抓着篱笆问:“四哥!树上有雄黄粉做的驱虫药,谁怕蛇啊?”
秦见深漆黑的眼睛越过她,落在后面小姑娘身上,不紧不慢回答。
“你四嫂怕蛇,不要提这个吓她。”
秦双双瞪大眼。
不是,她手里又没真的蛇,提一提也算‘吓’吗。
苏梨咬唇,攥着食篮的手指扣着光滑不平的藤条细缝。
他这样说,仿佛她胆子很小似的!
苏梨不懂隐藏,小情绪全写在脸上。
经过门口时耳边轻笑一声。
她站定扭头,“你还笑。”
秦见深把笑意埋藏在心里,只余薄唇尚未散去的弧度。
布衣粗裳掩不住他一身低调气势,手掌拥上她肩头时,苏梨被兜头笼罩,比她高一头的身高差显得两人更像叔叔和侄女。
事实上这么想也没错,若自己没有嫁给他,按照年纪辈分,也该唤句秦四叔。
这么琢磨,是自己占了便宜?
“怎么上山来了?”
秦见深掌心离开苏梨肩头,从她衣领缝隙捻出一粒稻壳。
“家里舂完米了,我做了些豆沙包,带给你们尝尝。”苏梨摇摇手中食篮。
见男人不为所动,她娇俏的小脸歪了歪,故作失望。
“看来夫君不喜欢我做的食物。”
秦见深似笑非笑,“不答就是不喜欢了?”
苏梨犹豫着点头。
一言不发装深沉虽然很酷,但总让她猜不透夫君想法。
秦见深低眸睨她小扇子一样长而浓密的睫毛,每次眨眼都像小刷子,轻轻刷动。
忽然苏梨抬眼,长睫下眸子黑曜石般清澈明亮。
他慢慢开腔,声线低沉如古钟悠远缱绻,温和调侃:“小姑娘,你这么霸道啊?”
与此同时,苏梨手心安静很久的锦鲤印记再次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