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娘徐若云提出来的灵魂拷问,陈怀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关于如何处理毗伽公主月绮罗,和书君公主刘书君二人之间的关系,陈怀安并不是没有考虑过。
只不过,最终也没能思考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才本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暂且任由这件事自由发展下去。
都说知子莫若父,这话放到徐若云和陈怀安母子身上,一样适用。
当娘的自然能看出来儿子的窘态,更明白孩子的不知所措。
诶——
只听得徐若云一声长叹,自顾自的说道:“儿啊,看来你也是还没有想明白,日后该如何处理这后宫之事。”
“说起来,这后宫之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历朝历代,后宫之争,外戚干政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顿了顿,徐若云继续道:“虽说,这汉家王朝自古以来,都从未曾有过异国、异族之女被立为皇后的先例;”
“即便是被册封为皇贵妃的,那也是屈指可数!”
“但是——”
说到这儿,徐若云话锋一转,道:“这毗伽公主月绮罗的身份,又非同于一般的异国、异族王公贵族之女;”
“她乃是西域三十六国中,疆域面积最广,人口最多,经济最为繁荣的回纥汗国公主,其背后所代表着的,是回纥汗国和整个西域诸国的利益;”
“我儿日后若是登基加冕,想要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千古一帝,必然少不了西域诸国的支持,除非——”
说着,徐若云那端庄大气的脸庞之上,罕见的露出一抹狠厉之气,道:“除非我儿以铁血手腕,不顾西域诸国臣民百姓的死活,以大军强行镇压西域;”
“否则,在日后开国之时的皇后大位之争中,就不可避免的得将毗伽公主月绮罗这位异国、异族的公主,列入新朝皇后的人选;”
“但是,这话又说回来,书君公主刘书君所代表的大新王朝遗老旧将,那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徐若云的脸上,明显也透着难以抉择的纠结。
她说道:“自古以来,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日后我儿若是登基称帝,在治理天下之时,免不了得借助武宁王刘新武的余威,网罗前朝英才;”
“所以,这新朝皇后的人选,书君那丫头,也必将有一席之地;”
老娘徐若云分析得头头是道,陈怀安却是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无奈之下,只得两手一摊,看着徐若云问道:“母后,那依照您的意思,这件事儿臣该怎么处理?”
闻言,徐若云冲陈怀安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怀安啊,不是母后说你,现如今天下尚未一统,大军南征失利;”
“身为龙城靖难之师主帅的你,又怎能将心思放到儿女情长之上?”
哈?
陈怀安:“......”
徐若云道:“要依照母后的意思,你眼下须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龙城靖难大军的南征大业之上;
无论是对毗伽公主月绮罗,还是对书君公主刘书君,都保持同一个态度就行了?”
“什么态度?”
“不主动,不拒绝——”
顿了顿,徐若云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大不了,待到一统天下之时,分别将二人册立为东、西二宫皇后!”
“历朝历代没有这个先例,咱家就开这个先例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都造了,还怕后世史官记载你开历史之先河,册立东西宫皇后吗?”
听完老娘徐若云这番霸气无比的言论,陈怀安顿时间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下一刻,他不由得向老娘徐若云投去崇拜之色,并向老娘竖起了大拇指。
这神态表情,一如当初陈怀安龙城起兵靖难之前,老娘徐若云让他改口叫母后之时的反应。
我滴个娘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风趣,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
金陵城,宰相府。
大新王朝的实际掌权者宰相秦如桧,刚刚接到了来自莫州前线,朝廷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武三甲的八百里加急奏折。
奏折上,武三甲告知秦相及朝廷,北伐涿州的十万虎贲新军,已从涿州城外撤兵,返回莫州城固防。
得知此消息,秦如桧震怒不已,狠狠的一巴掌将武三甲送回来的奏折拍在案桌之上。
啪!
一声脆响,吓得齐聚宰相府议事殿内的宰相一党面面相觑,不敢发声。
最终,户部尚书罗元吉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一脸谄媚的问道:“秦相,这是发生了何事,竟然令秦相如此动怒?”
哼!
端坐议事殿主位的秦如桧冷哼一声,道:“还不是因为武三甲那头喂不饱的恶狼!”
“本相不就是缓拨了虎贲新军三百万两饷银吗?这武三甲竟然直接从涿州城外退兵了,一路退回到莫州城!”
“他这是想干什么,拥兵自重,威胁本相和朝廷啊!”
秦如桧怒不可遏,那张老奸巨猾的老脸,在大庭广众之下,罕见的流露出阴狠的神色。
嘶——
一听到武三甲退兵的消息,身为户部尚书的罗元吉不由得菊花一紧,倒吸凉气。
当初,宰相秦如桧在从苏太后苏婉儿手上,讹了一千二百万两的虎贲军饷银之时,可是明令罗元吉;
给前线北伐的武三甲和虎贲军,拨付三百万两的军饷,以便让武三甲率领虎贲军,继续挥师北伐。
但是,身为户部尚书的罗元吉,在执行秦相的命令之时,打了个折扣,只给了武三甲和虎贲军一百万两饷银。
剩下的二百万两,早已经被罗元吉带头私分。
兵部、户部、宰相府,手上有点实权的大新朝廷官员,皆分了一杯羹。
大头,自然是被罗元吉收入囊中。
私分军饷一事,罗元吉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
甚至,后来武三甲亲自修书一封呈递秦相,讨要剩余的五百万两军饷之时,罗元吉还在一边带头和稀泥,斥责武三甲携兵自重,趁机狮子大开口。
费了一番功夫,好歹是将私分军饷一事糊弄了过去。
谁曾想,本以为这件事都已经翻篇了的罗元吉,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武三甲这个匹夫,竟然因此退兵。
也不知道,现在偷偷将那二百万两的军饷拨付给武三甲,能不能让他继续率兵北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