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盯着不远处卡座上的男人看,默默叹了口气,戳戳程一与的胳膊。
“别找了,你们院长在后边看着呢。”
程一与脸色僵了僵,小心的挪动着身子,“院长是哪个,长啥样啊?”
我把酒里的吸管拔出来,在桌面画着小画像,程一与探过脑袋来观察,回头看了看,“你画的一点也不像,戴眼镜的这么多,我哪知道是哪一个。”
我指着桌子上快要干掉的酒痕,“这还不够明显吗?”
程一与猛地直起身子,面朝着前方,“我好像知道是哪一个了,现在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什么怎么办?”
程一与僵硬的转身,面无表情的假装自己不是大学生。
我回过头盯着蒋彦洵的脸,只觉得他这样的男人很危险,不像邱俞,他会为我敞开心扉,一眼就能看透。
蒋彦洵在我眼前挥了挥手,“程一与同学,又见面了。”
坐在一旁真正的程一与同学条件反射的想要回答,我默默掐住他的大腿,礼貌的笑着,“院长,晚上好啊。”
我没心思跟他瞎扯,看见蒋彦洵的表情,总会让我想起邱俞的种种。
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失恋的后遗症慢慢冲上脑袋,我突然意识到,邱俞真的退出了我的生活。
我把酒一饮而尽,甚至没心情替程一与打掩护,转过身重新续了杯酒,皱着眉头看向手上的戒指。
那戒指一直戴在手上,我也习惯了他的存在,我轻轻把它往下拽了拽,又重新戴了上去。
蒋彦洵坐在我身侧,他点了杯和我一样的酒,“程一与同学,有时间跟我聊聊夜不归宿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吗?”
我翻看着手机上的出行日程,最后一班飞往上海的飞机已经出发,只能剩下高铁硬座票,仅剩三张。
我头脑一热,买了高铁票,回头看了看蒋彦洵,“院长,我快要结婚了,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
说完我就站起身,把车钥匙扔给程一与,“等会你带柳敬轩回去,记得找个代驾。”
我酒钱也没付,飞快的往外面跑去,像个要喝霸王酒的无赖。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我气喘吁吁的冲着司机师傅道:“去高铁站,要快。”
距离高铁出发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我后仰着靠在椅背上,脑袋里一团乱麻。
问题突然有了答案,我闷闷的笑出声,抬手捂着眼睛,不让泪水落下。
邱俞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爱呢。
只是徐厌给人的感觉强烈又刻骨,邱俞才显得有些不起眼,但他无声的渗透进我的骨血,像是种子破土而出般悄无声息。
骨肉疼痛间带着痒意,但无论如何抓破皮肉,都没办法缓解。
路程很不顺利,一路都是红灯,中途遇到了一场车祸,一辆大货车翻倒在中间,司机只能绕路前行。
耳边充斥着警铃声,司机捶着方向盘咒骂,道路拥堵又浪费了他不少时间。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距离高铁站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我垂眸看着手上的戒指,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脑袋里的思绪乱七八糟,东西一股脑的往外冒,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让我一定要赶上这趟列车。
又过了二十分钟,车停在高铁站的路边,我拿出手机壳后的百元大钞,塞给司机师傅,转头就朝入站口跑去。
司机师傅生气的下车追着我跑,不停的在我身后大喊道:“你给我站住!!还差二十块钱没付啊!!”
“年纪轻轻怎么还坐霸王车呢!!!”
我看了看手表,顾不得给司机师傅剩下那二十块钱,飞速刷身份证进站,过了安检快速跑步前进。
在停止检票前跑进站台,我狠狠的松了口气,平复着呼吸寻找着车厢号码。
顺利的坐在了座位上,看了看时间,要坐十一个小时才能到达上海。
为自己的屁股默哀两秒,又忽然想到了追我的那个司机。
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还能打到他的车吧,我肯定会把欠他的钱付上。
睡睡醒醒过了一夜,我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身上充斥着酒气。
走出高铁站,我思索着是直接去邱俞家,还是先把自己收拾收拾。
买了身新的衣服,去酒店把自己彻底收拾干净,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戴着帽子出了门。
打车到了小区保安亭,德牧看见我狂摇着尾巴跑过来,冲着我骂骂咧咧的欢迎。
它咬着我的裤腿往前拽,我连忙弯腰拍拍德牧的狗头,“别这么激动,我又不会跑。”
保安大爷走出保安亭,惊奇的看着我,“好久没看见你了,去干啥了?”
我抬抬肩膀,手伸进裤子口袋,含糊道:“呃...工作上的一些事。”
大爷笑着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跟老板吵架了?最近他一直阴沉着脸。”
我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后脖颈,故作平常的打听道:“他最近...过的还好吗?”
大爷迷茫的摇摇头,“这个问题,你只能去问他本人了。”
我告别大爷,带着德牧往邱俞的别墅走去,站在门口犹豫着抬手,又慢慢放下。
德牧一个劲的咬着我的裤腿,我看了看上面的口水,放弃了纠正它这个坏习惯的想法。
我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鼓起勇气按了门铃,站在门口忐忑的等待。
很快,门应声打开,邱俞手扶着门边,低头看过来。
他瘦了不少,状态看着也不太好,乱糟糟的头发,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和臭烘烘满是酒气的衣服。
邱俞看着我停顿两秒,我抬手冲他打招呼,只是刚说了半个嗨,他就猛的把门关上。
他关门太用力,风把我的发往后吹,我讪讪的放下手,僵硬的笑笑,低头看正啃着裤腿的德牧,小声嘟囔道:“估计邱俞嫌弃的是你,不是我。”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坐的发疼的屁股,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
坐在台阶上,从德牧狗嘴里拽出裤腿,我咬着下唇发呆,脑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