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寥落,一场零丁。
当褪去了身上的重重光环,一切荣耀与成就离李讲远去。
到了这个时候,还愿意不离不弃的,才是真感情。
至于巅峰时慕名而来,谷底时挥袖而去的……除了生意,似乎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李讲走了,没有来时那般轰动,一切都静悄悄的。
等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药王城,借助着传送阵,来到了洛阳。
皇城巍峨,雄伟壮阔。
数月不见,李讲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此刻的他,以一种普通人的身份进城,在大街小巷中漫无目的的行走。
一所所崭新的学校,里面书声琅琅,课间的钟鸣敲响,一大帮年轻的孩子生龙活虎的冲出教室,在操场上嬉戏打闹。
这是李讲所推行的义务教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实行一年的时间了。
李讲放眼望去,目光在教师中看到好几位孩子,年纪轻轻,就已经凝聚了才气。
或是在课桌上自学,或是拿起书本寻找老师。
这些天资聪颖的孩子,不再是千篇一律,锦衣华服的模样。
也有人衣着很朴素,甚至打着补丁。
这意味着穷苦人家的孩子,也有了与世家孩子竞争的机会。
一间间长安书铺,建立在闹市与学校附近。
李讲随意走了几家,里面的空间无一不大得吓人,成排的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放着文道经典。
凡是符合条件的大唐子民,全都可以通过缴纳押金,办理借书证。
这些都是李讲之前提出的建议,全都在他不知不觉中落实落地。
虽然他注定改变不了每一个人的人生。
但是,这些看似微不起眼的地方,至少可以给那些想要改变人生的人,一个尝试的机会。
事实上,李讲已经很久没给《长安报》写稿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长安报》的销量依然夸张无比。
因为有越来越多优秀的读书人,辅修了小说家圣道。
现在的大唐文坛,不说是百花齐放吧,至少也称得上是欣欣向荣。
踏入洛阳,李讲感觉四面八方都一种柔和温暖的力量,如春风般涌入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
连李讲本人都觉得十分诧异。
就好像有一只手,在背后默默推动着他。
甚至都不需要读书修炼了,李讲每分每秒都感觉,自己在不自觉地加深理解脑海中的那些圣道书籍。
知识如泉涌,在李讲的心中源源不断的浮现。
“这是为何?”李讲很震惊。
这种变化太突然了,他一开始很谨慎,毕竟天底下哪有凭空砸下的馅饼?
不修炼也能变强,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很不对劲。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询问了韩修德之后,竟然把对方吓了一跳。
“这是愿力佑福啊!”
韩修德告诉李讲,为什么从古至今,会有“天和”这么一个说法?
那是因为,世间万灵,皆是天道所孕养。
虽然人们总是说天道不公,但其实哪怕是花花草草,都是天道的孩子。
杀的每一个生灵,都会为自己招来业力,业力一多,量变引发质变,便会形成业障,引来雷劫。
相反,若是能够得到万灵发自内心的敬仰,便会得到愿力。
这愿力,便会形成佑福,相当于成为了冥冥之中,天道的宠儿,能够得到一般人意想不到的好处。
“据我所知,整个大唐,从古至今,记录在册,明确得到了愿力佑福的,也就五个,其中就包括开国皇帝、圣师以及我家老祖。”
韩修德传讯过来,字字句句都透出了震撼与意外。
“没想到,你居然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这消息要是放出去,恐怕整个大唐又要地震了!”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那就是,这以上的五个人,基本都是在封圣之后,一步一个脚印,建功立业,做出一番大成就,才慢慢得到百姓的信任。
而做到这一点的,岁数最小也超过了五十岁。
回看李讲……
二十出头!
这像话吗?
连韩修德都感觉头晕目眩。
哪怕放眼整个天玄大陆,能做到像李讲这一样的也绝无仅有,仅此一例。
不过,他仔细想想,很快就释怀了。
因为,李讲虽然年轻,但做出来的事情,动静却一点也不比圣人要小。
光是颁布并一力推行《义务教育法》的功德,就足以让他载入史册,流芳百世,成为家家户户供奉的文曲星。
更别说,之前还创办了《长安报》、打破了世家大族对文道的垄断等事迹了。
李讲入京的第一天,很快就收到了来自唐帝的邀请。
他深夜入宫,与唐帝促膝长谈,聊了很久。
当谈到身体的情况的时候,李讲实话实说,目前并没有找到什么办法。
其实,李讲等人早就发现,此毒并非不可磨灭,前面几次的办法,都有效果,证明其并非是无懈可击。
但真正棘手的是,它与李讲融为一体,成为了李讲身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也就导致,磨灭它的同时,也代表着要杀死李讲。
所以,李讲等人才拿它没有办法。
唐帝得知后,心情自然不会开心。
毕竟这件事太大了,不仅关系着李讲,更关系着文相。
不过,他还是告诉李讲,这一个月内,已经遣人马不停蹄的寻找解围的办法。
其中,有一个想法引起了李讲的注意,令他蹙眉。
“太易观?陛下,您居然联系了太易观?”李讲险些从位置上站起。
那可是害他的凶手!
唐帝居然在暗中与其取得了联系,李讲怎么可能平静?
他心潮激荡,一想到雨君就恨不得将其扒皮抽骨。
“你先冷静些,这是万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唐帝沉声道,告诉李讲:“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我们真的走投无路,或许太易观能给出解药呢?”
“朕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与文相,两位左膀右臂全都断掉吧?”
这是事实。
若站在唐帝的角度,这确实是没有办法下的办法。
可难道真的要沦落到联系太易观的地步吗?
李讲打心底的不愿。
低头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向想要害死自己的人低头。
这些日子,他虽然从来不说。
但亲近他的人,谁看不出来,他对雨君的恨意与杀意?
这个男人,不仅害了自己,最关键的是,还害了文相!
文相是为了救自己,才将一身的力量,打入李讲体内,岌岌可危的!
但长久的沉默之后,李讲还是涩声开口了,“他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