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葫芦——!”
小苏莜拖长嗓子举着一个东西急冲冲向小葫芦跑来,小葫芦在看到苏莜后眼神瞬间柔和下来,轻轻扶稳了跑的急有些踉跄的小苏莜。
“怎么了?”小葫芦轻轻问道。
小苏莜立马献宝似的将自己手中的风筝递给了他,兴高采烈:“看!这是集市上卖菜的杨爷爷给做的,我们一起去后山上放风筝吧!”
“可是……”小葫芦似乎有些犹豫:“院长说过不让我们去后山,那里危险……”
“诶呀,你可真是个闷葫芦!”小苏莜轻轻跺了跺脚:“院长妈妈还说不让我们爬树摘野果呢,我们不照样做啦!”
“可……”
“别可是啦,我去过后山很多次哒,那里超级超级无敌好玩!”
……
于是,七岁的小葫芦在来到孤儿院两年后,再次找到了一个适合独处的好地方,并且自顾自将其划为他和小苏莜的秘密基地。
变故发生在一个冬天,小苏莜失足落水,让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加孱弱,竟然连续高烧三天还没有退烧的迹象。
“这可怎么办啊!”
院长在苏莜床边急得团团转,院里根本没有多余的资金去大医院救治,只能在那些小诊所求来一点特效药。
“我可怜的小莜啊……”院长的泪水无声无息掉落,紧紧握着苏莜滚烫的小手:“你可一定要挺过来啊。”
小葫芦在一旁咬着唇看着这一切,心急如焚却也无济于事。
于是,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他又偷偷溜到后山,冒着刺骨寒雪爬上去,一点点采摘着最鲜艳的梅花。
小莜喜欢看梅花,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可以摘梅花来让小莜开心,万一小莜一开心,病就好了呢?
以前病重的娘都是这样和他说的,一高兴便不痛了,病就好了……
小葫芦就这样摘啊走啊,在大雪里留下一串串小小的脚印。
终于,他摘了满怀的山头最鲜艳的梅花,他将梅花揣在怀里,马不停蹄奔走,生害怕晚一秒梅花便枯萎了。
没曾想,一时不备竟被一个东西绊倒,咕噜咕噜滚出老远。
“怎么样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葫芦这才发现,把自己扳倒的居然是一个身着单薄西装狼狈的男人,他无力地瘫坐在那里,雪已经在他身上积了厚厚一层。
“小朋友,能帮一下我吗?我从山上摔下来脚扭到了。”
——
小葫芦没想到,自己在大雪中搀扶的那个男人居然是一个顶呱呱的大人物。
在男人容光焕发衣着华贵出现在孤儿院时,他的身边,是一位戴着华贵珠宝的女人。
“你愿意让我们收养你吗?”
男人和蔼问道,小葫芦却后退一步,看着正在高烧之中的苏莜,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男人显然有些意外,似乎想不到小葫芦宁愿呆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孤儿院都不愿和他们走:
“跟了我们,你会成为a市赫赫有名的世家小少爷,再也不用忍受寒冷与饥饿了。”
男人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小葫芦手上因冻疮渗出来的血。
“我……我要留下来照顾莜莜!”
他要永远和小莜在一起,不要和小莜分开。
男人旁边珠光宝气的女人有些惊讶,顺着小葫芦的视线看去,保养极好的手轻轻捂住了嘴:“这是怎么了?”
“莜莜发烧了。”小葫芦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可是那些诊所开的药不管用。”
女人的眼神中闪过赞赏:“是个重感情的好孩子。”
男人挑了挑眉,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小朋友,我们可以医治好这个小姑娘,但前提是,你要跟我走。”
小葫芦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欣喜:“真的能让小莜好起来吗?”
“这个你放心。”女人笑着道:“只要我们去联系,a市最顶尖医疗团队便会过来。但是……你要跟我们走做我们的儿子哦。”
小葫芦欣喜的眼神暗淡了几分,看了看痛苦的莜莜,又看了看那对衣着华贵的夫妻,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停顿许久后终于回答:
“好,只要能治好莜莜,我就和你们走!”
只要小莜能好起来,哪怕不能每天和小莜在一起生活,他也愿意。
被收养前的最后一晚,小葫芦轻轻替小苏莜擦了擦额头冒出的细汗。
那对夫妻果然说的没错,小莜的病确实慢慢在变好,烧也快退下来了。
小葫芦看着小苏莜精致的小脸和紧闭的大眼睛,眼神温柔又缱绻:
“小莜,我之后一定会再回来找你的。”
小葫芦趴在小苏莜的床边,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和小苏莜相处时的点点滴滴——
“你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多啦!”
“闷葫芦,看,这是我捏的泥人哦,像不像你?哈哈,好像是有点丑,不过你不许嫌弃,费了我大半天功夫呢。”
“小葫芦好葫芦~别生气啦,喏,我最喜欢的糖给你吃,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葫芦,我是你最最最好的朋友对吗?所以千万别告诉院长妈妈我弄坏她的油灯,要不然她指定要修理我的。”
“耶!小葫芦,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葫芦,我和你天下第一好!”
小葫芦嘴角带着笑意,忽然,画面一转,那个稚嫩的精致小脸逐渐变大,轮廓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了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
她歪着头,满脸疑惑:“你是谁?”
小葫芦微微一愣,干巴巴的嗓音响起:“我……”
没等他回复,画面又是一转,转到了那个陌生的雪夜。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撑着伞缓缓走向那个已经冻得瑟瑟发抖的苏莜。
苏莜看到男人后生无可恋地捂着头:“不是吧,刚甩掉了一个男主五号,又来了一个男主四号,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男人眉头微微一皱:“小莜你……”
话未说完,从巷子里冲出一个黑衣人,一刀捅到苏莜的心脏处,男人瞳孔瞬间瞪大。
“服啦,又要重开,男主四号,去你大爷的!!!”苏莜头一歪,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那洁白的雪。
男人颤抖地跪在地上,自欺欺人地堵着那不断涌出来的鲜血:“不……不是都,小莜,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我!!!”
容子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劫后余生般拼命喘着粗气,再看到周围熟悉的布局后,渐渐平复下来,捂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怎么又梦到小莜?
窗台的三花猫见主人苏醒,缓缓跳下窗台,悠悠地蹭着主人的裤脚。
容子清恍如隔世看着窗外,红玫瑰依旧开的盛大又灿烂,他闭了闭眼,尽力去忽略心脏处那阵阵抽痛。
今天是小莜的祭日。
容子清按了按自己隐隐作痛的心脏,看,小莜,我又想你了。
容子清漫无目的在街道上行尸走肉般走着,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艺大附近。
他回过神,刚想离开便被一个花店里那枝红梅所吸引。
“欢迎光临!”
一个明艳张扬的女子笑着迎客,在看到来人的脸后,微微一顿。
“这是我们花店刚进的一批红玫瑰……”汤紫林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热情介绍道。
容子清抬起头,矜贵又清冷:“为什么你回家觉得我是来买玫瑰的?”
汤紫林微微一顿:“今天是苏莜的祭日,容公子您不是来买红玫瑰的吗?”
听到苏莜大门名字后,容子清那死气沉沉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你认识小莜?还有,你为何知道我是谁?”
面对容子清的逼问,汤紫林却只是笑了笑:“容大公子谁不认识啊?至于苏莜嘛,我们是……朋友。”
“朋友?”
“嗯,大学同学和朋友。”
“哦,挺好。”容子清沉默许久轻轻说道,而后拨了拨那枝孤零零的红梅:“怎么就这一枝?”
汤紫林看着那枝红梅:“路上捡的,顺手放店里了。”
“这样啊。”
容子清扯起嘴角笑了笑,也对,没人会专门去卖红梅,红梅早已经被遗忘了,只能自己孤苦伶仃在角落里绽放,无人在意,无人问津。
他轻轻放下红梅,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被后面汤紫林轻轻喊住。
“容公子,其实我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你了。”
容子清停住脚步,歪着头有些疑惑。
“你时常来我们表演系,我知道,你是在找莜莜。”汤紫林目光悠远,似乎在回忆着那段青春岁月:
“你大学突然跑到艺大来辅修美术,是因为当时莜莜的男友罗漾学的是美术吧?”
容子清一愣,下意识问:“你怎么知……”
“我猜的。”汤紫林笑了笑:“毕竟你当时天天来我们院里呢,还有莜莜当时喂的那只小猫,我看到是你在雨中把它抱走了。”
容子清眼神清浅,沉默着听汤紫林说道,没有出声。
“容子清,我叫住你只是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你从来不告诉莜莜你做了什么,只是这样在背后默默地关注着……你难道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