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胡鹏陪笑着脸,“大哥,我去夏城给你办事儿去了。”
“办好了吗?把他妈接来了没有?”
“人是接来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柳月如得了快死的病,差点儿砸在咱手中。”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对方的声音严厉起来。
“柳月如的了肾癌晚期,医生说时日不多了,丁家那个老东西没说实话,差点儿我还成了大孝子给她送终了。”
胡鹏愤愤然抱怨道。
“那现在呢?”对方又问。
“现在……现在那病秧子我脱手给丁易辰去了。”
“什么?你这不是等于主动告诉那小子,人是咱们挟持来的吗?”
“大哥,那小子早就知道了,我让丁老大发电报把那小子催回去,结果不知道怎么的,让那小子知道柳月如没死。”
“你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哥,大哥,我这趟没白跑,我在夏城发现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
“丁家老大告诉我,柳月如手中有一尊坐佛价值连城,我寻思有可能就是江湖中穿梭的那件无价之宝。”
“真的?那尊佛像现在在哪里?”
“大哥,你别着急,先听我说,现在咱知道它的下落就好办了。”
“那尊佛像在哪儿?快说!”
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
“大哥,佛像现在在丁易辰的手中。”
胡鹏自然不敢说自己扔了柳月如的包。
而那包里放着的,正是那尊坐佛。
“在丁易辰手中?”
对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连老天爷都在帮咱啊!”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鹏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好用了。
这大哥怎么又骂又笑的?
“你看,我让你到夏城去找个理由把柳月如挟持到南城来,这样丁易辰这小子就被牢牢地掌控在咱们手中。”
“结果丁老大出个柳月如假死的馊主意,差点儿坏了咱们的事,却又牵出了这么大一件宝贝来,这不是老天爷在帮咱?”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胡鹏连连点头,“哥,你说得太对了!”
“丁易辰和那尊坐佛现在在哪里?”
“在第一人民医院。”
“好,哪间病房你知道吗?”
“知道,柳月如在我车上晕倒,是我送她进的医院。”
胡鹏把柳月如的床号告诉了对方。
对方赞赏道:“你这事办得还算不错,等拿到了那尊佛像,咱们兄弟平分好处!”
“谢了哥。”
……
医院里。
丁易辰丝毫不嫌肮脏,抱着母亲的包一口气跑上了病房。
“妈,包找到了!”
一进门,他就兴奋地大喊。
柳月如朝门口看来,柳大海连忙起身,“找到了?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郊外的一处草丛里找到了。”
“草丛?”
柳月如挣扎着想坐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当时整个人快要昏死过去,好像听见有人说扔出去,扔到外面草丛里去。”
“对的妈,这包就是在一个草丛里捡到的。”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快给我。”
柳月如伸出了双手。
“妈,我先把包擦干净。”
丁易辰走到窗户边,拿起挂在那里的一块湿抹布,把包的表面擦了又擦,然后才拿到母亲面前。
“妈,您看看里面的东西少没少。”
柳月如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看。
柳大海警惕地走到门边看了看外面,然后关上门走进来。
那尊坐佛在包里,柳月如用的一些个人用品也都在。
她欣慰地说道:“都在,一件也没有少。”
“那就太好了!”
丁易辰松了一口气。
“儿子,你在南城什么单位上班呀?”柳月如关心地问道。
“在一家彩印厂跑业务。”
怕母亲担心,他又补充道:“工作很轻松。”
其实,跑业务是最累最苦的活儿。
考验的不仅是口才,更是情商,不仅要忍受白眼和冷遇,还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明明心中很愤怒,却依然要礼貌地陪着笑当孙子。
喝酒喝到吐更是常有的事,干这行几乎可以用四个来概括:身心俱疲。
但是又不得不做,做进去了,你还会爱上这行,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轻松就好,可是妈看你都瘦了。”
“妈,这是因为南城的水土都是养瘦人的。”
他半开玩笑道。
“只要你自己觉得好,那就好。”
柳月如沉默了几秒,试探道:“儿子,你见过珊珊了吗?”
“哪个?”
“就是……”
柳月如突然停了下来,她意识到儿子不是不知道珊珊是谁,而是不愿意提及罢了。
但是她不的不提,自己时日不多了,这块心病必须的解决。
她知道儿子年轻,未必能体会到母亲这么做的苦衷。
“阿辰,当初你离开家,珊珊那姑娘也没有怪你,还说要去找你,于是在你走后不久她也南下了。”
“她出来找我?”
丁易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开什么玩笑,她到底知不知道世界有多大?
出来找人,那不是大海捞针?
“是呀,珊珊可真是个有心的姑娘,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你南下了,有可能是到南城来,所以她也南下了。”
“她也到南城来了?”
“应该是吧。”
“……”
丁易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他对那个法律上的妻子几乎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好感,也没有嫌弃感。
总之,就是觉得他们俩完全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不可能有交集。
“怎么?到现在你都还没有遇见过她?”
“没有,妈,南城是个非常大的城市,等你身体好了,我带您到处游玩您就这里有多大了。”
“好吧,那你要答应妈妈,今后要是遇到珊珊了,一定要对人姑娘好点儿。”
“行,妈,我答应您。”
丁易辰哭笑不得。
母亲其实比任何人的母亲都更开明。
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婚事这件事上,她却坚持要做主。
这件事在丁易辰心中始终是个谜团。
“妈,从小到大我对您都是无话不谈,今天问您一句话,希望妈能告诉我实话。”
“那你还是别问了。”
“什么?”
丁易辰愣住了。
自己还没问呢,母亲就让他别问。
难道说,母亲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问题吗?
“妈只想告诉你,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妈……”
“好了,妈困了,想歇会儿。”
“好吧,那您休息。”
丁易辰只得扶着母亲躺好,帮她掖好被子。
就在他要出去的时候,柳月如又叫住他,“阿辰,你把那个坐佛拿来给妈吧。”
“好。”
丁易辰立刻从包里拿出坐佛递过去。
柳月如接过,两只手抱着藏进了被窝里。
“好了,你去厂里上班去吧,这儿有你海叔呢,你不用担心我。”
“好,我去办点事就回来。”
他走出病房,柳大海和丁晓峰坐在走廊的不远处。
见他出来,柳大海快步走过来,“阿辰,你要走啊?”
“海叔,我要去一趟公司,处理完工作就会过来,妈就交给您了。”
“这孩子,照顾姑奶奶不是应该的吗?”
“辰哥,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丁晓峰眼巴巴地看着他恳求道。
“晓峰,你先在这儿陪海叔照顾我妈,我办完事就过来。”
“好吧,辰哥,那你要快点儿回来啊。”
“我会的。”
丁易辰说完,就快步下楼去。
这一走,竟发生了一件令他悔恨终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