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是谁?”
胡鹏吓得语无伦次,额头上的冷汗颗颗冒出。
后座的黑影冷冷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把车左拐,朝国道开去!”
“朝国道开?”
胡鹏握着方向盘的手直哆嗦,“哥、哥们儿,你这是要借车用?”
“少特么废话!”
“好好,我开,我这就开。”
“别特么给老子耍什么心眼子,小心给我开车!”
那黑影贴近他的后背,一个硬物抵在了他右边后腰处。
胡鹏感觉到那玩意儿是尖头的。
那是……一把匕首?
他吓得不敢在耽误时间,发动车子、往左边猛打方向盘直至打死、脚下油门踩到底,一气呵成。
轿车冲向了左边的国道。
深夜里。
国道上静得可怕,也黑得瘆人。
一路上只有他这一部车的两束光,在黑夜里照得路面惨白惨白。
这是一条通往西南山区的大道,国道的两边都是深沟。
以此刻的时速,只要他方向盘一偏,车子就有滚落深沟的可能。
他丝毫不敢松懈,虽然紧张得腿脚都近乎不听使唤,但他还是凭着怕死的信念强迫自己小心开车。
“停车!”
开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后座的黑影突然叫道。
“哥、哥们儿,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停、停车干嘛啊?”
“老子叫你停车就停车,哪那么多废话?”
“是是是,我这就停。”
胡鹏减速靠右,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来,夜里赶路实在太冷了,陪我喝点酒暖暖身子。”
黑影在后面一阵窸窸窣窣,从一个袋子里掏出两瓶酒,递给胡鹏一瓶。
“不不,哥们儿,我开车不喝酒。”
“怎么?挺大一爷们儿不喝酒?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咱们爷们儿喝了酒也能开车。”
“这……”
“你不想陪我喝?”
后腰处又被匕首顶了顶。
吓得胡鹏连声说道:“我喝我喝,我陪你喝。”
“这就对了,咱们两个现在同在一辆车里,那就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喝点酒暖一暖,一会儿赶路热乎。”
“是是,哥你说得对。”
听对方的声音中气十足、磁性有余。
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往上,喊声哥绝对错不了。
在危险面前一定要学会套近乎和听话,这样保命的机会就会大很多。
这是他跟着亲哥胡海奎混社会这么些年,摸爬滚打得出来的经验。
他接过酒瓶子,寻思自己也算是个喝酒海量的人,喝几口也醉不了,反而暖身子和壮胆。
黑影见他接了酒瓶,又递给他一个启瓶器,“给,自己打开。”
这下胡鹏更加放心了,酒瓶还没开封,下药这等事不存在。
黑影已经在喝了,他听见后座灌了好几大口,还发出被烈酒辣了的哈嗓子声。
他也毫不犹豫地举瓶先抿了一口。
好酒!
好家伙,自己也算是酒海中翻过来的人了。
竟然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香醇又爽口的好酒。
“这是什么酒?”他好奇地问道。
“这是从俄国进口的好酒,一瓶上万呢,便宜你了。”
黑影随口胡诌。
“是吗?进口的?”
那得喝,不喝就特么的吃亏了。
喝一口也是喝,多喝几口又如何?
他接二连三地灌了好几口,竟然没有一丝罢休的意思。
这酒让人喝得不舍得放下。
“哥,这酒不上头吧?”
“不上头,你品一品这入口的感觉就知道了。”
“对对,我也算是阅酒无数,却是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酒,真特么不愧是进口的。”
黑影没有说话,继续灌着酒。
胡鹏喝得打了个酒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哥,这酒都被我喝得只剩一点儿了。”
他边说边摇晃着酒瓶子,晃动的声音非常明显。
“没事,你要是酒量能够承受就都喝了,要是喝不完就放着,回头带回家去喝。”
“好嘞,哥们儿,你真够意思。”
这一眨眼的工夫,自己竟然占了黑影上万元的便宜。
这趟车跑得值。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明明是素不相识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人,却只要几口酒下肚,就倍感亲切。
那感觉就像是见着半辈子未见的二舅爷似的。
胡鹏已经不害怕这黑影了。
他反倒想明白了,这家伙准是道上的,没车想借自己当回车夫。
于是他尝试着问道:“哥,你这是要赶路啊?”
“嗯。”
“那你是哪条道上的?”
“天道。”
“天……”
胡鹏有些懵,自己可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混道儿也混了这么多年。
怎么的就不知道南城还有天道这号?
“哥,你这天道是外地的吧?”
“就算是吧。”
黑影似乎很不想说。
胡鹏也就识趣的不再继续问这个问题。
“那……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快了,快到家了。”
“哦。”
果然和胡鹏想的一样,这是个借车用的。
“哥,你们家在国道边呢?”
“开车!”
“好好,这就开。”
胡鹏赶紧放下还剩点底儿的酒瓶子,浑身散发着酒气发动了车。
大约又开了五分钟左右,后座的黑影又喊了一声:“停车!”
这回胡鹏也不多问,直接就靠边停下。
“我到了。”黑影边说边下车。
“哥,这附近有村庄?”
“有,走一条小路穿过去就到了。”
黑影已经下了车。
他走到胡鹏车门外,指了个方位说:“你往前开十来米,开到那儿调个头,然后直走是一条小路,那是条近道儿,可直通市里。”
黑影说完,朝车后的方向走了。
“好好,多谢哥!”
“哥你慢走啊!”
胡鹏按照黑影指的方向慢慢开过去。
视线有些模糊起来,他晃了几下头,感觉头有些沉重。
糟糕,那酒还是上头了。
但是他并不觉得,对于一个酒量好的人来说,酒后开车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他开了十几米就停下来开始调头。
由于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打开车窗好让自己调头时能看清楚车外的路面。
方向盘刚打死,他的脚就不受控制地踩在了油门上。
吼!
车子像发怒了一般朝路边冲了下去。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飞上了云端,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脱离了方向盘。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他几乎都不想动了,就这么飘起来吧。
可是几秒之后,身体怎么开始下坠呢?
他想往车窗外看,可是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国道上恢复了它本该有的寂静。
远处的黑影看着车灯消失的方向,淡淡地说道:“胡海奎,你的恶终于到头了!”
说罢。
他转头走进一条田间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