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被裴烨升带走之后精神状况很不好,裴烨升不理解她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他找了很多心理医生去咨询,但他们也只和裴烨升说,要想了解事情的根源,必须问她最亲近的人,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状况明显就是受到了打击,裴烨升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眼看着张素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只能去找裴文中。
裴文中没想到裴烨升会这么关心张素,居然还亲自来找他询问张素的病情。
他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佝偻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该高兴。
“她对我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裴文中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张素发疯的原因。
裴烨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拐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震惊。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裴文中看着眼前激动的人,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我是带着张素逃出国的,那个时候,她在国内已经是个死人了。”
“为了保护她不让你发现,我给她改了名字,换了身份,偷渡出国,匆忙之间,活着都是奢侈,我顾不得照顾她的情绪,所以没有发现异常。”
“张倩死的时候我匆忙捂住了她的眼睛,但还是让她看见了张倩惨烈的死状,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她受了很大的刺激。”
“那个时候我还小,在国外带着她安然的生存下来都很艰难,没有能力给她最好的医疗条件,等我发现她的精神出问题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我不敢告诉张素我是他哥哥,这样到时候就算被你发现了,她也能保下一条命。”
“所以她不知道我是他的亲哥哥,只把我当作收养他的好心人,他以为我收养她是喜欢她,所以对我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我忙着赚钱治她的病,所以没有关注到她感情上的变化。”
“那个时候我天天在拳场打拳,有的时候伤得重了,浑身是血,张素精神不好,最见不得这些刺激性的场面,所以我很少去见她。”
“我给她找了菲佣,请了最贵的医生照顾她,给她安排最好的学校,她把这些都当作了我的示好。”
“我出国的时候和她一样是孩子,并没有察觉到她对我的不同,直到后面才慢慢察觉出一些不对。”
“但她的病情一直在反复,为了稳定住她的病情,我没有告诉她我是他的亲哥哥,怕她受到刺激,旧病复发,更加严重。”
“昨天你找上门来并没有给我留任何余地,我和她的命本来就是捡的,能活到现在也算是赚了。”
“如果她因为这个受了刺激,死了,也是她的命,说明她命中注定要被自己的父亲杀了,以前没死成,现在只是换种死法而已。”
“至少她不用像我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说是吧?裴总?”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在这里最没有资格生气的人就是你了,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想你当时没有继续追到国外把我俩杀了,是因为那份亲子鉴定吧,dNA真是一个可恶的东西。”
“当时我刚从医院醒过来,还对你抱有一丝幻想,但是看见你的走狗跟你说dNA的检验结果,当时你脸上那个复杂的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在心里许愿,希望那张亲子鉴定的结果是假的,我就是死,都不想再做你的儿子,可笑的是,这场面居然又重复了一遍。”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我的好哥哥呢,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的妹妹就死了。”
“其实我心里是期待的,我想看看你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都有些被吓到了,你看,不管我怎么远离你,我骨子里都是和你一样变态的人,多悲哀,多好笑啊!”
裴烨升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儿子,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他很少有过这种情绪,不知道是因为裴文中兴奋的眼神,还是他冷漠的语言。
他长叹一口气,无力地说:“罢了,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如果不想她死的话,你去看看她。”
说完裴烨升就摇着头离开了。
裴文中站在原地,看着裴烨升佝偻的背影,心里一片漠然。
他突然有些烦闷,在身上摸了摸,找到了烟盒,他用嘴叼了一根,随意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条斯理地吐出来,烟雾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裴文中不知道自己对张素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但可以肯定的是责任一定大于爱。
刚到国外的那段时间,裴文中压力很大,每次看到张素,他就感觉被人扼住了喉咙,窒息、力、绝望。
如果说张倩的死是裴文中人生的至暗时刻,那么张素就是那至暗里的沼泽,让裴文中难以挣脱。
他努力忽视这窒息的感觉,拼命去赚钱,很多时候都破罐子破摔的想放弃,他本不该承受这些,但却坚持到了现在。
因为裴文中的走神,烟灰落在了他笔挺的西装上,他吸进最后一口,用食指和大拇指夹起烟头,漫不经心的在昂贵的烟灰缸里捻灭。
“哈,没想到你也有怕的一天,我还以为你会永远波澜不惊,永远心狠手辣。”
裴文中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在了手臂上。
自从上一次裴文中在家里被裴烨升打了之后,宋禹治就很警惕,他坚持着要和裴文中一起去医院。
裴文中没有阻拦,还调侃他,“你去了也不过是两个人被扁,没有什么差别。”
宋禹治笑了笑说“就是被贬,他们的手也要疼才行。”
“嗤,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这么腹黑呢?”
“哟!看来裴总很清楚自己的腹黑嘛?这‘也’字用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都是跟您学的。”
裴文中笑着踢了宋禹治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