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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孝通察觉出了一些问题,关于齐烨的一些问题。

没多问,交情没到那,问了不说,丢面子。

董孝通离开后,门口傻杵着的阿卓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近这几天旺仔没有陪伴在齐烨身边,天天和龚信研究马,战马,战马是怎么下崽儿的,行为很迷。

正当阿卓犹豫着要不要和齐烨聊一聊的时候,喻斌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几日斌斌也不在庄中,回京中喻府和他爹研究提亲的事。

阿卓站起身:“办的如何了。”

“还成。”喻斌露出了笑容,笑容有些复杂:“遇了些波折,不过事儿倒是办成了。”

阿卓注意到了喻斌脸上的异样,不由问道:“出了岔子?”

“熊侍中说需叫恩师带着我去入府提亲,我爹百般为难不愿劳烦恩师。”

“这老狗分明是刁难你!”

阿卓登时怒了:“国朝政务等事争不过殿下,想从你成亲这事上找回颜面,果真是卑鄙之徒!”

“无碍。”喻斌微微一笑:“熊思贤改了口,不敢再刁难了。”

“你爹动了怒?”

“熊思贤屡次三番要恩师上门,我便说不娶了,带着我爹扬长而去。”

“然后呢,熊思贤服软了?”

“当夜,熊府又烧了四间大房,第二日,熊府来了人,说无需劳烦恩师了。”

阿卓愣了一下,紧接着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熊府三番五次走水,根儿在这上面呢。

喻斌透过门缝儿瞧了一眼,压低声音:“宫中…”

阿卓摇了摇头:“派了司空朗与一些禁卫守在官道上,整日盯着。”

“哎。”喻斌叹了口气:“厉良玉在东海权势滔天,舟师如同这老贼私军一般效忠,若入东海,稍有不慎便是四面皆敌之境,舟师忠君爱国将士不得势,得势者又皆以厉良玉为马首是瞻,世家更是横行猖獗胆大妄为,各地官府又由世家把持,宫中不允也是人之常情。”

“你知道的,此事乃是殿下夙愿,宫中,拦不住的。”

“可若宫中强行拦住,也是一桩麻烦事。”

“安心就是,殿下自有应对之策,对了,你何时成亲,年后吗,倘若是年后,怕是殿下…”

喻斌摇了摇头:“儿女情长本是小事,追随恩师建功立业方为男儿大志,我已寻了熊琪私定终身,他日若有命归京,必是满载功勋许她诰命之身终身不负,若在东海大志未伸客死异乡,也不会负她辜负终生。”

“她愿等?”

“愿,至白头,至天荒,至地老。”

“羡煞旁人,熊琪是个好女子。”

“是好女子,若有命回京,我定与她白头偕老。”

说到这,喻斌眼中已是有了恨意:“当初我尚是不解,为何恩师提及瀛贼咬牙切齿,南关归京后,恩师令我派司卫前往东海多番打探,密信一封接着一封,字字如血,句句如刀,触目惊心,东海百姓如活在炼狱一般苦苦挣扎,瀛贼,当诛,当绝,瀛岛,当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毁其宗庙!”

“好!”阿卓冲着喻斌抱拳道:“我等共赴东海,瀛岛不亡,誓死血战,死战,战其亡国,战其灭种,战其绝苗裔,战其毁宗庙!”

这一幕,关于谈论谁与齐烨一起去东海,在南庄中发生了不止一次,发生在不同人的身上。

就如同此刻的小食堂中,忙碌了一天的段平与公输云相对而坐,桌上一壶老酒,二人微醺。

木讷的公输云吐出了一口浊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段哥儿,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

段平重重点了点头:“殿下的意思是让兄弟我守着南庄,确保钱粮无误送去东海,殿下所言自有其道理,只是…只是男儿志在四方,我段平何尝不是如此,此次追随殿下前往东海多是武人,我愿与众兄弟通往,不说杀敌建功,操劳操劳杂事不在话下。”

“好生羡慕。”公输云郁闷的说道:“段哥儿是老人,与恩公交情好着呢,也敢说,弟弟我可不成,莫说与恩公去说这事,我爹那关都过不去。”

“岚山侯这般年纪了还要舟车劳顿?”

“殿下本意倒是想叫我去,想着带我历练一番,可又是想着东海凶险无比,怕我出了闪失,我爹也觉着我本事不够…”

说到这,公输云叹了口气:“我不怕死,我这命,我一家子的命都是恩公救的,总是想着报恩,恩公却又总是护着我们周全,弟弟我整夜整夜睡不安生,想,想去东海,想追随恩公鞍前马后,段哥儿你去给说说成吗,连贲那没长脑子的莽货都可去,为何弟弟不可去?”

段平给公输云倒了杯酒,没应承。

这几天齐烨在写一份名单,去东海的名单,段平别说帮公输云进入“名单”了,他自己能不能进去都是未知数,哪敢满口答应。

关于这份名单,都想看,有些人嘴上说着自己肯定在名单之中,可随着齐烨每天和交代后事似的安排这安排那,越来越多的人没把握没信心了,齐烨并非是将精兵强将全都带去东海,他要留下一部分人,这部分人要照顾庄子,守着幽王府,守着齐烨带着大家打下的基业。

至于这名单上具体有谁,也只有齐烨和季渃嫣二人知道了。

别说段平了,季渃嫣都在闹,闹了不止一天。

小院卧房之中,季渃嫣撅着嘴,撒着娇,见着招不好使,准备来硬的了。

齐烨可不吃这一套,他也不想硬,一边在名单上写写画画一边劝着。

“之前答应你是之前答应你,谁知道你怀身子了,这一路折腾的和什么似的,怎么养胎,你比我更清楚去东海的风险。”

齐烨想了想,将纸张揉成一团,自言自语:“不行,陈幽还算留下吧,庄子里需要一个可以在暗中脏了手的人,现在的人心和世道太险恶了,陈幽陈渊兄弟二人都留下,那些幽骑也不带走了。”

说完后,齐烨打了个哆嗦:“你觉得呢。”

“那你先去。”季渃嫣终于松口了,站起身擦了擦嘴:“在东海等着我,待安顿好了,我去寻你。”

“好。”

齐烨露出了笑容,别人好说,唯独自家媳妇,光这事都闹了好几天了,现在可算达成一致了。

达成一致了,季渃嫣想开了,齐烨也想通了,二人对视一眼,气氛焦灼,眼神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