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霞院。
墨昭华和楚玄迟入了小书房。
她坐在桌案后的椅子上,重重的吐了口浊气。
楚玄迟以为她是这几天太辛苦,“爱妃很累?可要去里面歇息会儿?”
墨昭华笑着摇头,“没有呀,妾身是找到了回家的感觉,轻松,自在。”
楚玄迟生怕她不喜欢他给她准备的后院,“爱妃不喜欢御王府么?”
“不不不,妾身很喜欢,是妾身说错了,如今御王府才是妾身的家。”
墨昭华虽然一心想嫁给楚玄迟,也如愿以偿,但却还没适应这个新身份。
楚玄迟上次碍于礼仪,并未进来她的闺房,此时下意识打量起了里面。
卧室比起他们在御王府的来说,自是要小得多,但也算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他突然想到了墨韫的偏宠,“那墨瑶华住的院子,可有比这倚霞院更好?”
墨昭华想了想,“外头倒差不多,只不过里面多了许多属于父亲的东西罢了。”
倚霞院的东西基本都是容清一手置办,而芷汀阁的东西却是墨韫时不时会添置。
其他的则多为兰如玉添置,但用的也都是墨韫的钱财,她自己月钱可不够。
楚玄迟冷笑一声,“这宠妾灭妻的混账东西,本王今日真该给他点颜色瞧瞧。”
墨昭华对这些事已不在意,“先不管他了,夫君,妾身有件要事跟你说。”
楚玄迟抬起右手,手肘撑着扶手,手背撑着侧脸,歪着身子,姿态略显慵懒。
“爱妃今日的要事还挺多。”昨日的高热让他嗓音微有些沙哑,但别有一种风味。
墨昭华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关于府里的府医,夫君可有让人调查过来路?”
楚玄迟依旧一副慵懒样,似乎不太在意,“爱妃可是发现府医有什么异常?”
墨昭华正色道:“他开的药方有问题,未使用效果最佳的药,会延缓夫君恢复。”
楚玄迟的眸光闪了闪,“爱妃这是怀疑府医乃故意为之,只为了不让我早些痊愈?”
墨昭华点头,“是,但按理来说,府医应该与夫君无冤无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楚玄迟抬了抬眼皮,眼中看不出情绪,“确实不是府医之意,而是御医的交代。”
“什么?”墨昭华昨日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怀疑府医是有人故意安插进王府。
楚玄迟解释,“御医说我身子太弱,不宜用重药,特意叮嘱府医用药需得温和些。”
墨昭华拧了拧眉,“是吗?那如此重要的事,雾影怎会不知道?”
她昨日与雾影说过这事,而他并不知其中缘由,可楚玄迟怎会瞒着他?
楚玄迟道:“御医是如此吩咐,当时雾影有事正好不在,只有我与风影在。”
墨昭华还是觉得不对,“可即便是要用温和的药,也不该是这般用……”
听到她小声嘀咕,楚玄迟迟疑了一下才问,“爱妃还是怀疑府医么?”
墨昭华的神情变得愈发凝重,压低了声音,“不,妾身现在怀疑的是御医。”
楚玄迟的收敛起慵懒神色,“爱妃若真怀疑御医,那可就等于怀疑父皇。”
“这……”墨昭华虽然还没怀疑到文宗帝身上,但听他的意思倒像是已知晓。
楚玄迟很认真的问她,“爱妃还敢怀疑下去么?”
墨昭华有些犹豫,“不一定就是陛下吧?能拿捏住御医的人,可以有很多。”
御医品阶低,盛京城却满是权贵,况且除了身份,用一些手段也可轻松拿捏。
楚玄迟反问她,“那爱妃认为应该是谁?”
墨昭华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因为有太多值得怀疑的人。”
虽然早已立了太子,但还是有人想要夺嫡,他们不会希望楚玄迟好起来。
楚玄迟本身战功赫赫,因着重伤才交出了兵权,一旦痊愈,还是能拿回去。
而一个手握兵权的亲王,对于夺嫡必然是个巨大的威胁,除非能把他拉拢过来。
可拉拢虽能得到助力,却也太过危险,自然是现在这样更好些,少一分威胁。
“哦?爱妃可否举个例子?”关于自己的处境,楚玄迟本也打算如实相告。
墨昭华并未直言,“夫君心里不是也有数么?不希望被夫君威胁利益的人太多。”
楚玄迟正要跟她说当前处境,珍珠来报,“王爷,王妃,夫人过来了。”
墨昭华低呼,“哎呀……昭昭应当先去跟娘亲说些体己话的,竟给忘了。”
楚玄迟笑的得意,“看来如今在爱妃心里,我已经比岳母大人都更为重要了。”
墨昭华起身推他出去,“才没有,你们一样重要,还有外祖父,舅父舅母表哥……”
她从辅国公府一直数到宫里,连元德太后都说了,却不曾提到过尚书府的任何人。
楚玄迟当即记在心间,但也只需记住一点:但凡跟辅国公府有关的人她都在意。
太后与德妃本身都是出自辅国公府,那八皇子与嘉善公主自然也与之有关。
他由此也能看出,墨昭华是真的很在意辅国公府,但愿他以后不会连累他们。
容清原本在正厅坐着,看到他们夫妻出来,赶紧起身屈膝行礼,“王爷,王妃。”
墨昭华将楚玄迟推到主位旁边,“娘亲,这里没外人在,可不许如此客气。”
楚玄迟笑着附和,“是啊,岳母大人,我们既是自家人,那喊名字即可。”
“岳母大人?”墨昭华眸光闪亮,“妾身怎记得夫君刚才对父亲可没喊岳父。”
楚玄迟表情傲然,“他不配。”
墨昭华朝容清眨眨眼,“娘亲,您听到了?”
容清笑着温婉,眼尾微红,“好,以后没外人在,娘亲便唤昭昭。”
墨昭华落座,“娘亲今日和离之事,夫君已知晓,娘亲只需遵循本心。”
她很清楚容清来找她的原因,便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出来。
容清起身一拜,“多谢王爷,王爷能如此待昭昭,臣妇也可以彻底放心了。”
楚玄迟坚定道:“昭昭值得,而能将昭昭教成这般好的岳母大人,自然也值得。”
他说着侧目看向旁边的佳人,心道:世人常说的爱屋及乌,大抵便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