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出身,你只是尚书府庶子,阿慎乃国公府嫡长孙,论才学,他才名在外,你寂籍无名。”
苏陌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然而听在墨胜华耳中,却感觉他的嘴如淬了毒的匕首一般,刀刀剜心。
墨胜华眸色阴鸷,“是,我身份才学样样不如他,可就因嫡母是他姑母,父亲便常拿我与他作比。”
黄义明提醒他,“那你该找你父亲理论,而非找阿慎的麻烦,怎么,难不成是觉得阿慎好欺?”
苏陌声音冷了几分,“阿慎太过良善,不与人计较,我性子没这般好,可容不得你们阴谋算计。”
“你想干什么?”墨胜华有意贬低他,给他难堪,顺带给他上眼药,“要给他做马前卒么?”
“放肆!”苏陌厉喝,“我好歹也是得了陛下册封的正经侯府世子爷,岂容你这般侮辱!”
他祖母乃是文宗帝的姑母,还是先皇嫡亲的皇妹,父亲不仅是定北侯,还是当朝重臣。
作为皇亲国戚,侮辱他便等于侮辱皇室,这帽子往墨胜华头上一扣,罪名可就着实不小。
墨胜华仗着酒劲,未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孙北清醒的很,闻言心肝都颤了颤。
他赶忙作揖道歉,“世子爷,实在是抱歉,我家少爷喝多了些,还请您原谅,谢您大恩。”
说着又劝墨胜华,“少爷,您是真的醉了,小的先送您回府醒酒,老爷还在府里等着您呢。”
“我没醉!”墨胜华发起了酒疯,“我就瞧不上他们这些人,投了个好胎,便只会拿身份压人。”
苏陌才不管他是不是醉酒,揪着不放,“你方才不也是拿你父亲的官位,威胁晏城为你害人?”
孙北吓得双腿发软,容慎这些人他一个都惹不起,“少、少爷,小的求您了,少说两句吧。”
看墨胜华失去了理智,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伸手去推墨胜华,想强行将人给推回去。
他自小便跟着墨胜华,知道墨胜华对容慎的嫉妒心,再不把人带走,定会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他作为下人,打小便要干活,力气自是比他这个文弱书生要大得多,三两下便将他推到了楼梯口。
奈何墨胜华的妒火已积压了多年,难得有机会发泄,又怎么肯就此离开,恨不得一吐为快。
他怒气冲冲的转身,想要将孙北推开,“大胆,你放开,别推我,我不回去,啊——”
结果他不仅没能推开孙北,自己反而因着喝多了没站稳,重心不稳往后倒了下去。
“少爷!”孙北见状及时伸手去拉他,可惜事情发生的太快了些,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墨胜华随后便如当初杨争流一般,也从楼梯上径自滚了下去。
在场的好几人,都是第二次看到这种场面,忍不住唏嘘,以后千万不能在楼梯口动手。
伴着磕绊碰撞之声,孙北一边从楼梯狂奔下去,一边关切的大喊,“少爷,您怎么样了?”
好在此时并未有人上楼梯,否则墨胜华这一路滚下去,定会撞到上楼的人,便要连累了旁人。
他滚到地上,感觉右腿传来钻心的痛楚,“我的腿,我的腿好疼啊,快点送我去医馆。”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正是去年墨昭华出阁前,他夜里被人打了一顿,断腿时的痛感。
如果他没记错,此时剧痛的地方也与去年如出一辙,很可能是同一个地方受了伤。
“是是是。”孙北刚跑到他身边,弯腰便去扶他,“小的这就扶您起来,您还能走吗?”
“哎哟……”墨胜华右腿一落地便又抬了起来,“不行,我的腿疼死了……”
李兴贤呵斥自己的书童,“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帮忙啊?难不成要本少爷亲自去?”
书童回过神来,连忙解释,“少爷,对不起,小的方才是呆住了,这就去帮忙。”
莫说是这位书童了,便连容慎他们都已然愣住,谁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苏陌扬声道:“墨胜华,是你自己摔下去的,我们可没碰到你分毫,到时别来讹诈我们。”
容慎提醒,“大家都记着点周围的人吧,万一届时有人想反咬一口,我们也好找人来作证。”
晏城当即表态,“若有人真行如此无耻之事,我晏城定会第一个站出来,为你们作证。”
杨争流对他作了个揖,“如此,争流先行谢过晏公子。”
晏城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受之有愧,“状元郎莫要客气,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楼下的墨胜华并没回应苏陌的话,他在孙北与另一个书童的搀扶下,正在往外走去。
“容兄,我们要不要跟去医馆瞧瞧?”杨争流倒不是担心墨胜华,他是怕后续出问题。
容慎不甚在意,,“不用,让范古去就行了,墨胜华的情况与你不同,并非我们动手所致。”
苏陌也赞同,“没错,我们若是跟了去,知道的是我们与人为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心虚。”
容慎已无心再回雅间,“时间也不早了,又出了这等事,要不今日便先散席,下次再找机会约?”
黄义明立刻响应,“好,那杨贤弟便有劳阿慎照顾了,我们先回府,以后有的是机会相约。”
陈子卓道:“阿慎,我们也懒得差人去打听,墨胜华那边的消息,你及时知会一声即可。”
容慎点头应下,“没问题,此事包在我身上,你们也喝了不少酒,且回去好好休息吧。”
苏陌笑着与他们道别,“诸位,今日我便先回府,下次我来请客,大家可要给面子。”
几人都爽快的答应,“好,那我们回见。”
在他们散场时,李兴贤那一桌也散了,各自回了府,并未有人跟着墨胜华而去。
杨争流依旧是随容慎回辅国公府,他担心不已,“容兄,墨胜华不会有什么事吧?”
容慎不知具体伤情,自不敢做保证,“按理来说是不会,若真有事,也是他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