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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城东,李不二家新开的酒肆,可以说是一个大酒楼。

三层高,放在这里就叫金碧辉煌,内饰装潢极为奢靡。

人倒是不少,不仅有酒有茶,还有炒菜。

中间的台子上还有两个清倌儿弹奏琵琶,整个酒楼无不透露着两个字。

“豪”,“雅”

萧行知用折扇点了点李不二的脑袋,道:“待会本公子进去自罚三杯,算是给你宣传了。”

“嘿,圣……”

“嗯?叫我什么?”萧行知瞪了李不二一眼。

李不二赶忙捂住嘴,又赔上笑脸悻悻道:“公子!萧二公子!”

酒楼的小厮一眼便认出自家少爷,亦是迈着小碎步跟太监似的小跑过来。

“少爷,今日咱们新开张,人可不少啊!刑部尚书都来捧场了!”

小厮一脸得意道。

“滚!滚!你少说两句会死啊?!”李不二大怒。

要不是人多,真想给这小厮打一顿。

圣上在此,你说甚刑部尚书来吃酒,现在风声鹤唳,想害死谁不成!

“是是是…”

小厮又惊恐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萧行知,想着此人也定然不是池中之物,不敢再待,点头哈腰随即跑开。

萧行知明白李不二心中所想,便想着打趣一番:“行啊,你李大蛮牛说国公府落魄了,这不还有刑部尚书给你撑腰嘛?”

“公子爷啊,这事我也不知道啊!”李不二苦巴巴的解释。

萧行知焉能不知?

这酒楼开门迎客,又不管客人是谁,再者说之前自己开的枫林晚,不也是一群达官显贵来消费吗?

再有庆国公他们加盟的店,同样都是达官显贵,书香门第光顾的场所。

仅凭到哪里吃饭,就给大臣定为结党,终是不妥。

但萧行知还是想吓一吓李不二,当即伸手打了个响指。

少顷,正在趴门缝的霜剑急吼吼地窜了过来。

“先生请吩咐。”

李不二眨了眨眼,不知这是何意。

萧行知见状冁然而笑:“拿小本本都给记上,再叫皇城司盯着,把这些大臣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详细记录。”

【困了就有人递枕头,又是个处理朝臣的大好理由!】

“遵命!嘿嘿嘿。”霜剑抱拳,一眨眼的功夫就窜了出去。

霜剑走后,李不二心有余悸地开口道:“公子,这个不会波及到我吧?”

“哼哼!看你表现。”

萧行知轻哼一声,便迈步上了楼。

李不二赶紧跟了上去,还不忘朝底下的掌柜大喊道:

“赶紧的,给本少爷把从秦淮河带回来的乐师叫来奏乐,好酒好菜全部送来天字一号房!”

随即便冲上楼梯。

那掌柜双眼瞪的浑圆,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城中加盟枫林晚的酒肆茶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天字一号房都是给曾经的秦王,当今的圣上预留的。

“乖乖!大人物来了!”

掌柜不敢耽搁,唏嘘感叹了一句,就赶紧去安排了。

……

“左边肩膀捏捏,用点劲。”

“力度还行,哎!这里不要捏!”

萧行知躺在躺椅上面,旁边的美婢给他喂了一瓣橘子,另一人轻揉着他的肩膀。

这几天批阅的奏折,大事没有,全是请安折,搞得是头晕眼花,颈椎肩膀亦是酸胀不适。

【都说皇子好,谁知我五点半就要起床去学堂读书,虽然只去了一次……】

【都说皇帝好,谁又知道皇帝的担子?狗睡了我没睡,鸡起床打鸣,我还没睡!】

萧行知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间,要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一定是去当逍遥王爷。

心中无比思念那个整日叽叽喳喳,古灵精怪的沈若音。

萧行知心里有两个身影,前女友和沈若音,她俩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截然不同。

一个气质清冷,一个古怪调皮,但是如今想来,这二人的影子越来越重合,以至于萧行知都快分不清了。

【如果不是性格不同,不会现代技术和诗词,我真怀疑她也是穿越来的。】

【啧,难说啊,要不等她回来试探一下?】

萧行知朝奏乐的乐师轻声道:“换曲儿,朕emo啦。”

“一某?啥意思?”李不二诧异问道。

几个容貌清纯可人的乐师也按住琴弦,停下了动作。

“意思就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啦!换个伤感点的曲子好嘛?”

萧行知闭上眼,无奈解释道。

几个乐师面面相觑,伤感的曲子也有,不过都是她们为了感慨自己命运的词曲。

有的词曲,还是有些“腌臜”你懂的…那种词,弹唱出来污了贵人的耳,怕是要被斥责。

稍显年轻的乐师,怯怯地解释道:“公子莫怪,我们可以弹曲,但是没有词…恐怕…”

“无妨,我给你们写一个,你们试试吧。”萧行知抬起眼皮,骤然发力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天字一号房,笔砚纸墨一应俱全,必备物品全都有。

正好到现在,唐诗背了几首,宋词那是一个没背,这不得秀一下吗?

那些乐师不信萧行知能作词,在她们眼里,萧行知这样年轻,定是达官显贵之子。

没事找事还行,作词?不相信。

她们暗下决定,不管一会此人写出什么,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唱下去。

另一边,萧行知已然铺好宣纸,又放上镇纸,毛笔在砚台沾上墨汁。

便是开始泼墨挥毫。

李不二顿时激动了起来,圣上又要开始作诗了吗!

大宁诗仙,当今天子,如今的墨宝怕是要被炒到千两黄金。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

不过有些地方倒是违和,就比如“轻解罗裳,独上兰舟”,男人会穿绫罗裙吗?

观摩的乐师竟发现面前这人的书法功底竟如此深厚,一手行书若是再有十年,怕是能到入木三分的境界!

【哇!这首词充满思念,愁情,他也有想念的人吗!】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写的词竟如此婉约?】

刚刚说话的乐师指着萧行知所写的词,不解问道:“公子,奴有一事不明,您为何会写这种婉约的词?”

“而且这词中,与您有些不符呀……”

萧行知放下笔,宣纸用手扇了扇,让墨迹干的更快。

“谁说我是写自己的?”他对着那长相可人儿的乐师笑了笑,又坐回了躺椅。

“写的是思念愁情,想我那哑巴新娘未婚妻喽,明白吗?”

“原来如此…”乐师怔怔地点了点头,竟没想到这位公子贵人,也是痴情之人。

拿起写着词的宣纸,坐回板凳上,几个人开始为这首词谱曲。

萧行知则摆了摆手,往嘴里扔了一颗沾盐的花生米。

“接着奏乐。”

……

另一边地字包房,邺城府尹手下的几个官员,正讨论一个事。

朝廷从邺城开始试点推行细盐,盐价瞬间被打破,跌到了人人都买的起的价格。

可没过多久,以贩卖私盐为生的一个男孩,被逼的没有收入。

手上的粗盐不仅没有卖出去,反倒成了催命符。

如今细盐一出,谁还买他的粗盐?

而田地尽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的私产,男孩一家也没有地种。

唯一的收入就是贩卖点私盐,又失去生活来源,诉状无门,无奈去乞讨。

总不能去告自己的状吧?贩卖私盐是大罪。

结果后来,又吃了护城河里的脏水,活活病死在城墙根。

“这事闹的,天子脚下也有官差逼死人的事儿,要说朝廷还是太着急。”

“政令明明是造福百姓的,可结果底下人一执行,就得弄出坏事,府尹大人这次难办了。”

另一人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又低声道:“是啊,朝廷此举是仁政,但要是补偿那男孩一家,那不就等于是打朝廷的脸吗?”

“要是不呢,此事的确是因朝廷而起,咱们良心也过不去,要不咱们凑点银子,私下补偿点算了。”

“不然万一捅到审刑院那边可不好说,可怜那老汉老来得子,结果孩子才十三四岁,就落得个英年早逝,可惜!”

殊不知几人的对话,都被那位听力超凡的天子,给听了个明明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