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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灰角 > 第137章 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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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干旱,整个耕种季节没有收获足够的粮食,关中地区多见灾荒,冬季提前到来,夏天的雨水全部集中到了冬季,连续的大雪,各地灾民更多,龙二成,六斤,小云,灵儿带着四支队伍巡视工人所在的村寨,滞留在工地附近的工人全部拿起工具铲雪,打通五里坡与各地的通道,原本看着雪灾蔫巴巴的汉子得知照样有钱拿,一个个干劲十足。

有幸路过五里坡这条路的灾民都停在了五里坡附近,冬季草编工厂几乎吸收掉了全部的人,一些年轻力壮的选择加入铲雪的队伍,跟着队伍干有钱拿,当然,比编草鞋累多了,饭食好上许多不说,晚上还有酒发放,一人二两,据说二两值十几文呢,每天晚上都有郎中去临时工棚巡视,谁咳嗽了,谁冻伤了,或者本来就有病的,不必藏着掖着,大胆出来诊治,汤药也是免费的。

大雪封路,灾民绝大多数聚集到了长安附近,希望建成太子能伸出援手,像当年李娘子许诺的那样,爱民如子,救民于水火,实际情况并没有想象中乐观,每天都有人倒下,因为某些缘故,城门并没有打开过,只有一些善人从城墙上扔下许多饼子,奈何灾民太多,杯水车薪。

经过十几天的巡视,四支队伍全部赶回来,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好消息是许多村里的汉子都是成群结队来五里坡干活的,回去也是成群结队,整个村子的粮食很充足,毕竟是大乱后的初步安定,大伙不是特别相信铜钱,还是觉得粮食最有用处,所以这些人大部分钱换了粮食,食盐,酒水,借了五里坡的有轴承架子车,排着长队往自家村里赶回去,这样的村子即便不过去巡视也能安然过冬,大雪压塌的土坯房子确实带来了许多麻烦,人活着,事情总是能解决的,村里人拆兑一下,借借还还,一个冬就算过去了。然而坏消息定然是很坏的,一个村里人跟着别的村子去干活,冬天滞留在五里坡,这次巡视跟着队伍回了村子,几十户人家,当然原本是很大的村子,有个百十户,凋零了许多,大雪压塌了超过一半的房子,年久失修也罢,原本就是糟朽的檩条,厚重的大雪压在茅草顶上,难说能有个好。幸亏来的早,村子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几十户一天也做不了几顿饭,一冒烟,周围邻居就过来扒门求食,弄的最后不光没有粮食了,藏了粮食的也不敢拿出来吃,加速了崩溃的速度。

龙六斤两天打通道路,赶到这个村子的时候,这个工人喊了许久,都没人回应,只能挨家挨户去挖,没错,就是挖,刨开堵门的大雪,踹开破旧的木门,其实就是树枝排子,床上草堆里的人脸色青紫,处于失神状态,这个工人喊了许久,上手一摸,热乎气儿让床上的人才醒过来,赶紧安置灶台,砍树烧水,能够得着的东西都拿去烧起来,大锅的粥水煮上,淡淡的气味慢慢唤醒了这个村子,来人都跟这个工人打上招呼,原来是谁家的那谁回来了。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粥,吸引着村里的人聚集起来,没一个敢动手抢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村口的马车一直排到了这个工人家门口,全是大牲口,车边站着的清一水的精壮汉子,皮肤黝黑,身上鼓囊壮实。若是这点形势都看不明白,几十年白活了,本能的追逐着粥的香气,聚集到工人家门口,这个工人家里还算可以,秋天的时候送了不少粮食,虽然也断粮了,多少藏了些,饿是饿了些,不至于饿过去,一见孩子赶回来,抱头痛哭,其实秋天送的粮食完全够吃到开春的,不然这个小伙子也不至于不着急,奈何家家都没粮食,天越冷,粮食下的越快,做了饭就有人凑过来,不管是求,还是硬吃硬抢,反正粮食很快见底,藏粮食的好习惯终究是帮了他们,爹娘妹子都抱在一起,几十户人,砸死了几个,冻死了十几个,真说有没有饿死的,没人知晓。于是龙六斤打起了这些人的主意,开出了一个大家都无法拒绝的条件,每人一石粮,打通去下个村子的路,杜安听到这儿,直呼小六子你六六六啊。这样的举措确确实实加快了前行的步伐,空车迅速回五里坡,继续补给粮食,短短十几天,四路人跑遍了所有登记的村镇,龙二成和灵儿跑的路线明显富裕太多太多,基本没回来拉粮食,到了村子还受到了热情的招待,小云设计的路线,把最复杂情况的路线留给两个最聪明的人,小云的做法与龙六斤出奇的一致,都发动了村子里闲散劳力,打通各处的道路,极大加快前行速度。

彩蝶:“长安都苦成这样,别的地方不知道难成啥样呢。”

杜安:“这是世人应当经受的苦难,谁也帮不了他们,不必忧心,现在厂子那边稳得住吗?别崩了。”

彩蝶:“很好,豆豆,别钻凳子,小组长都算熟练工,安排好吃喝,不会出事的,各队的队长都是老成的工人,不是第一次做事了,放心吧。”

小云:“例行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师父,咱们该去长安了,那边太…哎…”

杜安:“行,长安时报出问题了?”

小云:“恩,大问题,李渊有点看不惯!”

杜安:“行,咱们这就走,还有谁想去玩的没?”

灵儿:“我就不去了,要带班去弄雪地特种作业!”

杜安:“潜伏?”

灵儿:“恩,潜伏刺杀!”

杜安:“好嘞,别折腾太狠。”

小云:“咱俩去就行,天冷,在家玩吧。”

杜安:“香香,安安,去长安玩吗?”

香香:“不去,要跟着奶奶学女红,上学顾不上,冬天停学正好补一补。”

安安:“我得去特训班集训,夏天精训了马术,潜伏要做通讯兵,让他们抓。”

杜安:“哦,呵呵,你觉得能走脱吗?”

安安:“放心,师父,肯定能走脱,我还偷偷练了别的!”于是趴在杜安耳朵边悄悄说:“我学了滑翔伞,可以平地起飞,累是累了些,肯定可以跑掉。”

杜安:“没风也行?”

安安:“恩,我的独门绝技,只要有一点微风,骑马的时候撑开伞,我的胳膊可有劲儿了,一定能走脱。”

杜安:“好,回来给我说说你的战绩,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哈!”

长安怀远坊张府

小云和杜安坐在书房喝茶,呼延博雅和狗子待客,除了日常来串门的公子哥还有名不见经传的马周,当然,现在也算一号人物,长安时报主编,一个痴迷于烈酒的耿直汉子,此时已经喝的五迷三道。

呼延博雅:“小马,你说你一个大主编,天天不说为百姓说话,净会给权贵舔屁股,咦,东门大员外斥资八百贯诚邀孙神医莅临义诊,真想不出你这几个字怎么编出来的,话里话外全是给什么狗屁大员外说话,好像这天大的功德都是他的一样。”

马周:“小呼,你也跟了孙神医许久,说出的话这么缺德呢,人家出钱,当然得宣扬人家的功德,要不你也出钱,我也让你舔。”

呼延博雅:“小马,你喝傻了,应该你舔我。”

崔慎行:“喝酒呢,你俩好好说话,有辱斯文不怕,好酒好肉吃不下,都是你俩的错。”

马周:“小呼,你个狗东西,别撇着大嘴乱喷,有种你个杂毛货也写点文章,我给你放头版,出版费打八成的优惠,只怕你喝多了喷的粪挺臭,提不动笔杆子,哈哈哈……”

卢丰炎:“就是就是,我也写一篇,给我也打八成优惠哈。”

呼延博雅:“你以为小爷不会?告诉你,明天让你见识见识小爷风采,我与孙神医悬壶济世的时候,你还喝醉了躺在路边草棵子里呢,一定写几千言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浑然天成,什么叫脱口而出,什么叫…额,张兄,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张鹤冲:“啊?什么?”

马周:“花团锦簇?”

呼延博雅:“不是,不是,哎呀一时想不起来了,等我想起来,一定写进文章里,你就等着吧,一定把你驳的体无完肤,屁滚尿流。”

崔慎行:“哎呀,又来了,你俩先别吵了,提一杯,提一杯。”

马周:“听崔兄的,提一杯,我先干为敬。”

王垒:“张兄,听说你又淘换了件好东西,拿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啊,听崔兄说过几次,心里痒痒的不行。”

张鹤冲:“我哪有什么好东西啊,都换成钱了,不瞒兄弟说啊,那件东西,又涨价了,好东西少,以后要存几件,当传家宝,喝酒,喝酒。”

卢丰炎:“就是啊,你们一个个挣的盆满钵满,我等兄弟只能干看着,多损?!”

王垒:“就是就是,以后再有机会,一定拉上兄弟。”

崔慎行:“王兄,你们的白纸价格虽降,销量却大大提高,已经挣了如此多,还盯着这点小钱?”

王垒:“你可别不承认,我可听说了,你倒手了几件东西,一下就挣了几千贯,前后才几天的事儿,一张一张的卖纸得几年才能挣回来啊。”

卢丰炎:“是啊,崔兄,五里坡那么大的工程,吃掉了你们大部分的水泥,利润比例虽然不高,可耐不住量大啊,听说老伯父又娶了两房,这次冬拍又拿下了不少好药,看来崔家又要添不少人丁了哈,怎么一点小钱都不带着兄弟们赚吗?张兄,你说,你说!”

张鹤冲:“我说啥?”

卢丰炎:“当然是说说怎么赚钱咯!”

张鹤冲:“哎,这事啊,总觉得跟做梦一样,起五更爬半夜的淘换点东西,你们知道的哪里能有这么多好东西啊,我天天西市转悠,只有几个胡商捏了几颗琉璃珠子,只是那种成色,一言难尽啊,即便入手也赚不了钱,除非直接抢了他们的,做无本买卖。”

王垒:“那个传说的挺邪性的王大仙儿没再出现过?”

张鹤冲:“崔兄不是见过他吗?具体怎么聊的?”

崔慎行:“见过什么啊,脸都没露,说了几句话就跑了,根本不给闲扯的机会。”

张鹤冲:“据我所知,你们也知道哈,我长期给五里坡酒坊供粮食,那些拿了我的票换钱的并不是王大仙儿的人,而是王大仙儿拿那些票换了贵重物资,多是一些贵重的金银之类的,他倒是跟我聊过,当时我也算第一个客户,一下吃了他全部的货,他说他要去进货了,在一个挺热挺远的地方。”

崔慎行:“热,肯定要往南走,远的话,实在不好猜测。”

呼延博雅:“这个我知道!”

马周:“你什么都知道!”

卢丰炎:“马兄别打岔,呼延兄弟,快说说,快说说!”

呼延博雅:“小马,别光读书,还得多跑跑天下。”

张鹤冲:“说说。”

呼延博雅:“是这样的,胡椒,你们知道吧?!”

张鹤冲:“知道,五里坡批发胡椒,又好又便宜。”

呼延博雅:“对咯,胡椒是从南方过来的,那东西就跟树上的枣子一样,漫山遍野都是,缺的只是勤劳的工人,湿热的地方到处都是果子,芒果,椰子,稻米,那里的人奇懒无比,一年也做不了几天活儿,反正到处都是吃的,随便出门摘点儿就饿不死,所以这个胡椒价格居高不下,于是就有了一伙海盗,占领了那片地方,小刀子一举,逼着他们摘胡椒,这才有了大家嘴里的胡椒粉。据说琉璃是从火山口里捞出来的,刚捞出来跟黏糊的粥一样,各种颜色的都有,然后呢,在冷却之前做成各种形状,拼人命挣钱,具体位置在哪儿,怎么做的,这咱就不知道了,我想那个王大仙儿一定是掌握了某一处的资源,才有了你们手里的琉璃。”

崔慎行:“这也不好干呐,都是辛苦钱。”

呼延博雅:“一看你们就没有做生意的天赋,这种东西要做市场,别傻乎乎的做产品。”

张鹤冲:“怎么讲,博雅兄弟,快说说看。”

崔慎行:“是啊,是啊。”

王垒:“说说,说说。”

呼延博雅:“哎,看着大伙的面子上,我给你们上上课,小马,你也好好听听,这种免费上课的机会不多。”

马周:“德行!”

呼延博雅:“首先,不要把单件的商品看作商品,要看做盘口,是盘子就有边缘,这些货的边缘在哪儿呢?”

马周:“在哪儿?”

呼延博雅:“嘿嘿,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比如市场有一百件琉璃,我说的是最顶级那种哈,破烂不算,你们掌握了六十件,就能主导市场,具有话语权,原本值一贯钱的琉璃,今天两贯钱,明天就值十贯,后天值多少呢?”

崔慎行:“多少?”

呼延博雅:“你想多少?”

崔慎行:“二十贯?”

呼延博雅:“对啊,你想多少就是多少,货就这么多,等王大仙儿出现了,你们合伙吃下所有的货,或者干脆让他吃一股,合一伙,一件的价格远超六十件的入手价,只要有人拿下一件,你们就成了无本买卖,人性如此,越涨价越有人跟,反而越便宜越没人愿意玩,只要不离谱,多的是人喜欢,他们想入手一件挣明天的钱,你们只需要收割他们就行,反正除了第一件,后面的所有货都是利润,无非就是一点人工,不算事儿!”

王垒:“这行的通吗?”

崔慎行:“我觉得玄!不过可以试试,现在没货,就那几件都让人收了,难搞,巧妇难为无米炊啊!”

张鹤冲:“你们做哈,我就不跟了,免得玩儿现了,让人戳我脊梁骨,做点小生意挺好的,安安稳稳。”

卢丰炎:“看看,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兄弟们挣了钱,还能忘了你,只怕你尝到甜头比我们还凶,哈哈哈……”

张鹤冲:“博雅兄弟,你做不做?你要做的话,我跟你一起。”

马周:“他不敢,他在五里坡挂了职,五里坡的规矩大着呢,要是知道他在外面瞎搞,一定会开了他。”

张鹤冲:“怕什么,开了你,以你的聪明才智在哪儿不能混口饭吃?”

呼延博雅:“不行不行,出主意可以,跟你们干万万行不通,我姑姑一定会扒了我的皮的。”

张鹤冲:“既然不行,那你说说具体应该怎么做?”

呼延博雅:“这倒是可以,小马不是有报纸嘛,大家都新奇着呢,得空整个鉴赏会,把琉璃吹一吹,两人一倒手,价格翻一倍,原来一百件一百贯的总价不就变成二百贯了嘛,隔点时间再翻倍买回来,当然啊,换个人去卖,这样三两一倒手,总价不是四百贯,八百贯了吗?只要有新人进来玩,总价还会继续涨,只要涨就有的挣,但是你们得想办法控盘,别让王大仙的货自由流通,他要是低价卖,你们可没办法控盘的。”

张鹤冲:“我若是存了货,就挺着你们做价呢?那不是沾了别人的光?”

呼延博雅:“这怕什么,能进圈的都担着风险的,这东西若有一天分文不值了,你的不一样分文不剩?对吧?不怕你存货,就怕你搅和,只要出来搅和的都给他,嗯……闭上嘴,基本能玩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