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周家,周亦行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被人议论的宿命。
不管他和杨婉仪在一起,还是和倪穗岁在一起,只要他的名字已出现,就能成为话题引爆点。可怕的是,倪穗岁本身也可以成为话题中心。先是跟侄子,后来跟叔叔。
两个人的事儿一旦全公开,估计是谁听了都要瞠目结舌的程度。
后来周亦行去洗手间,倪穗岁在位置上等他回来。
突然她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一回神,大侄子就在她眼前站着呢。
“周准……”
“你和我三叔来吃饭吗?”周准这次见她,和从前几次都不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平静感。
倪穗岁点头,“嗯,你自己来吃饭吗?”
倪穗岁和他并非和平分手,如今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谈话,实属罕见了。周准摇头,“朋友约我,我看见你了就过来打个招呼。”
“好。”倪穗岁以前从没觉得,她和周准之间会尴尬,哪怕捉奸现场的时候,她也只觉得痛快。可这会儿,周准低眉顺眼地真的把她当个“长辈”,她反而没多痛快了。
渣男确实罪有应得,可突然间渣男长大懂事儿了,怎么这么别扭呢?
倪穗岁坐直,“你三叔一会儿回来,你跟他打个招呼吧。”
“好。”周准说着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倪穗岁手脚没处放,假装低头看手机。
“你最近,见着宁彤了么?”周准突然问了一嘴,倪穗岁一愣。
“见着了。”她犹豫开口,“周准,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按说我不应该多嘴,可宁彤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和你脱不开关系,你如果有空就去劝劝,毕竟朋友一场,我不想她这么堕落。”
“她活该的。”周准靠着椅背,“犯错误的人,谁都不无辜。”
倪穗岁心头一紧,感觉周准这话没说完,她还没等问,周准站起身笑,朝走过来的周亦行喊了声,“三叔。”
“你怎么在这儿?”周亦行扫了一眼四周,“跟朋友来吃饭?”
“嗯。”周准乖的像是被什么附体了,“我爸总说我不学无术,我想着这么下去确实不是个事儿,刚好林二说,有项目要做,我就了解一下。”
林二并非真叫林二,林家二公子的简称罢了。
本人大名叫林秋野,个性和周准差不太多,不着调,能胡闹,家里也惯,今年 27岁了,正经的恋爱没谈过一回,一天之内公开过三个女朋友,成为圈子内的传说。
周亦行点头,提醒一句,“林二的话,听七分就够,能不能做该不该做,多问问你爸。”
“我知道了三叔。”
倪穗岁和周亦行从餐厅里开,她脸色一直沉。
周亦行心里好像有事儿,没理她,自顾自上了车。倪穗岁坐稳之后司机发动,没人说话。
一道无形的屏障就横在两个人之间,看不见,说不清,但存在。
刚刚在餐厅,她问他的那些话,确实是操之过急了。
她想往前走一步,男人没能允许。
眼下,她只能卡在原地不动。
同一时间里,杨婉仪在周岭家里给李君兰泡茶。
女人的长发垂下来,睫毛忽闪着,一口一个“伯母”,哄得李君兰心里舒服极了。
李君兰自认,自己在识人这事儿上有点本事。又因为周岭一辈子没出过岔子,她更是自信到了极点。
更何况杨婉仪是大家闺秀,她父亲是云城珠宝大亨,母亲是艺术家,从小受的教育,玩的东西,绝非一般人可比。
而且李君兰更看重的是她娘家权势,杨婉仪亲叔叔在某国有航天集团任职,位高权重,只是行事向来低调,不混圈子罢了。可一旦周亦行真跟她成了,那以后周家有什么事儿,还是能借得上力的。
“伯母,最近巴黎有个艺术展邀请我以嘉宾身份出席,您如果在家无聊,可以和我一起去呀。这样我也有个伴儿,您就当散散心了。”
杨婉仪声音温柔讨好,把泡好的茶递给李君兰。
“什么时间?”
“下周五出发就行,”杨婉仪笑,“我想提前过去,玩两天再去艺术展。”
“那我确实有时间。”李君兰笑,明白她的本意并非邀请自己,而是自己儿子。“我问问亦行,看看他是不是得空。如果能一起去更好。”
杨婉仪目的达成,用力点头。
李君兰用话点她,“婉仪,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是中意你的,但现在亦行身边有人,我能帮你的我尽力,其他就靠你自己了。你们彼此了解,亦行的个性你清楚,他向来说一不二,你切记不要失了分寸。”
“伯母提点的是,您要不说,我可能真就没注意。”杨婉仪笑,强行把眼里的苦涩压下去,“我不会动那个女人的。”
李君兰点头,夸她聪明识大体。
“男人年轻的时候都爱玩儿,但他这样的男人就算再怎么玩儿,也知道还是家最重要。现在他们俩没订婚,没结婚,以后也不会。亦行现在不过是图个新鲜,等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淡了。”
李君兰这话,实属自欺欺人。
和杨婉仪分手这么长时间以来,外面人讨论他的绯闻,李君兰作为家人,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样。
周亦行干净着呢。
哪怕偶尔被人邀请去按摩,去会所,里面的女人他是绝对不碰的。甚至投资过一两部戏,制片人都把女明星送过来了,他又原封不动地给退了回去,要是真图新鲜,何至于等到倪穗岁?
但杨婉仪是信的。
他觉得周亦行没找其他人的那几年,都是在等她。
只不过后来,恰好倪穗岁出现,周亦行恰好觉得她有意思,才对外说这是他女朋友。
李君兰拍了拍杨婉仪的手,“放宽心,这么多年的感情,哪儿能比不过他们才认识个把月的?”
杨婉仪点头,十分讨喜,“嗯,我都听您的,就算以后他还想养着倪穗岁,宠着玩玩,我也不干涉。我只要亦行开心就好了。”
李君兰眼里闪着光,感动得不轻。
当晚,李君兰留杨婉仪住下,杨婉仪没好意思,哪怕她真的想睡周亦行的床,可时间未到,操之过急会让人觉得她轻浮,必要时刻端起来,显得她耐心好,识大体。
送走杨婉仪,李君兰又给周亦行拨电话。
“亦行,你过来一趟,对,就现在,我有事跟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