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标准的“一巴掌一甜枣”搭配。
倪穗岁心里冷笑,他昨天晚上要把自己掐死,今天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套路被他手拿把掐,玩得明明白白。
她心里发寒,“三哥对我很好,我没什么想要的了,你给的足够多。”
“真心话?”
“真心话。”倪穗岁想了想,“我母亲每年的疗养费用是不小的开销,你每个月还给我零花钱,吃穿用度也不用我自己操心,我不能太贪。”
“可以贪。”周亦行的声音摩擦过她的耳朵,要是放从前,倪穗岁心里小鹿乱撞。
昨天之后她冷静了不少,平静摇头。
“我听黄特助说过,三哥不喜欢贪得无厌的人。”
“你是特例。”
周亦行实在太会哄人,哄得倪穗岁差点就要原谅他了。
女人稳了稳情绪,依旧摇头。
“我真的不需要什么,如果三哥非要送……那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想要黎万强出来。
平安出来。
和周家人没有半分瓜葛得出来。
“你还真是忧国忧民。”周亦行从烟盒里摸了根烟,他最近烟频,以前一天半盒,现在差不多一天一盒。
打火机划开火,烟味散开,倪穗岁咬着唇不吭声,到底还是从他腿上下来了。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黎叔当年照顾过我,再说大哥这事儿我真心觉得蹊跷。他的清廉是出了名的,黎万强怎么会这么傻?用鸡蛋碰石头?”
周亦行不说话,倪穗岁怕自己越说越错,也闭上了嘴。
又过了片刻,周亦行开口,“昨天去黎万强家里,问出什么来了?自己一个人去,躲着我,真有你的。”
大概是抽烟的缘故,他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哑。
倪穗岁摇头,“他妻子女儿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去外省出差了。”
“那是挺蹊跷。”周亦行脸色慢慢沉下来,倪穗岁自然不能告诉他,黎万强的老婆还跟自己说,黎万强前不久接到过一个陌生女人打来的电话。
最初倪穗岁以为,黎万强有外遇了。
但他老婆说不是,说跟外遇没关系,那女人让他去办什么事儿,说办成了给钱。
倪穗岁问她,知道姓名吗?
黎万强老婆摇头,说只听黎万强讲,是以前的同事。
以前的同事,女人,让他去办事。
倪穗岁脑子里过了一遍倪瑾山公司的人际关系,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当时黎万强的职位已经很高,能调动他办事的人,尤其女人,少之又少。
唯一一个有可能的女人,是当时的财务总监。可因为倪家的案子,她在监狱里待过一阵子,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精神都不太正常。
怎么可能指挥黎万强?
简直荒谬。
“三哥打算查吗?”倪穗岁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周亦行既然觉得蹊跷了,一定会亲自弄清楚真相。否则为什么黎万强从容南烟的会所到了金尊国际?必定是周亦知把这事儿交给了周亦行来办。
周亦礼不顶用,除了添乱找麻烦,其他指望不上。
周亦知身在其中不方便亲自动手,只能让他弟弟来。
“你想让我查么?”周亦行夹着烟,拉着她的手揉了两下,“岁岁,黎万强这事儿,想解决并不难。不过,我需要你跟我说句真话。”
倪穗岁一愣,“我没明白。”
“黎万强和你父亲的关系好,我知道。他是因为卷入了倪家的案子,才落得今天的下场。当时倪家出事,我大哥有参与,你知道对么?”
“嗯。”倪穗岁淡然,“全云城人都知道。”
“你怀疑过么?”周亦行灭了烟,倪穗岁心下猛地一沉!
果然还是问她了。
原以为周亦行一直不问,是信任她。或者根本没把她当成威胁。但黎万强的实名举报仿佛点燃了爆竹的念,让这件事情曝光在太阳底下,无法隐藏。
“我没有。”倪穗岁摇头,尽管言不由衷,可她装的像是惊恐委屈,红了眼睛。“三哥疑心我是吗?”
“随口问问。”
“你从来不会随口问什么。”倪穗岁站直,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你每句话都有目的,有的我能听明白,有的我听不明白。所以你玩我,就跟遛狗一样轻松。”
“怎么说话呢?”周亦行眸色沉下来,倪穗岁叹息一声。
“三哥,其实你早就想问我了吧?从我拦你车的那天开始,你就想过吧?是我不够聪明,都没能想到这一层。早知道你怀疑,我就不应该去找你,还不如被周准绿了,再被他骗,把手里的地给他,然后一无所有地活着,至少轻松,不像现在,每天都要被枕边人算计。”
她振振有词说了一堆,周亦行站起来,比她高出那么多。
倪穗岁受不了他压人的气场,只想逃走。
男人抚摸她的脸,手上用力,倪穗岁顺着力道抬头看他。
“你这次生理期,情绪很不对劲。”他皱眉,眼里的光很凶。只是倪穗岁这会儿突然不怕了。她越是躲,越是瑟缩,他的疑心就会越重。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豁出去了。
搏一搏,没准单车还能变摩托。
“不是我情绪不对,是三哥情绪不对。”倪穗岁有些倦了,坐在他桌子上,“是你一直没有信任过我。也是,毕竟我当时冲动,搁谁谁都会多想。”
“只是冲动?”周亦行突然笑了,嘴角上扬,可目光成霜。
倪穗岁抬眼看他,“我的目的跟你说过,很清晰。”
“除了这个呢?”周亦行叉着腰,骇人的气场让倪穗岁不自觉攥紧了拳,“和周准分手,你已经做到了。”
“你的意思,我现在可以离开你了呗?”倪穗岁眼睛越来越红,她舔唇,“最初我只是求你办事,没想过跟你在一起。后来我说分手,你当我闹着玩,不同意。我懂了周亦行,你是觉得分手不应该是我来说,即便分开也是你不要我,而不是我不要你。那你提,我立刻就滚!”
男人皱眉,额头青筋若隐若现。
他忍得辛苦,强压着脾气,实在是累。
周亦行长叹,“你跟谁学得气人的本事,嗯?”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倪穗岁声音哽咽,眼睛鼻子红得兔子一样。
男人重新坐下,又去摸烟,着实气得不轻。可又觉得这时候发作,会让倪穗岁总觉得他太过在意。
“是事实,”周亦行燃了烟,“但没想过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