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依一直惴惴不安,听见王氏回来了就立刻跑去见娘亲。
“你怎么跑了一头汗,一点闺秀的样子都没有!”王氏一边说一边拿出帕子给福依擦汗。
“娘!”福依几乎就要问出河西王来,蒋小迁在她脑海里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呵呵,娘!宴会怎么样?”
“这孩子一惊一乍的,快把嘉儿抱回去,别惊到孩子!”
福依的嫂子微微俯身带着罗嘉回了自己院子。
“今天的宴会,娘认识了不少的夫人!”王氏很开怀,亲切的给福依打理碎发。“她们家正好有适龄的儿郎,娘已经让人去打听了,若是……”
“娘!宴会上没来贵人吗?”福依紧张的握住王氏的手。
王氏似乎发觉了怪异之处,“福依,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和娘说清楚!”
福依眉眼垂下,河西王要造反的大逆之言可不能从罗家泄露出去。
“你什么性子做娘的还不了解,你可不会这样没有礼数的在宴会中途要回家!”王氏敛了容色,抬起了福依的下巴,“你要和娘说实话,我们才能想办法应对!”
“和你娘说吧!”看罗家到底会怎么办,不能把人送过去也不过是自己的猜测。
福依将遇到河西王的事完整的说了一遍。
“你说是将军府的少夫人引着你去的亭子?”
“嗯。”福依点头。
“她为什么要安排你和河西王见面?”三房没有污糟事,但王家也是妻妾成群的,从小耳濡目染,这种制造偶遇的桥段再低端不过。“将军府有意再送个女儿去给河西王做填房,王妃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做,至于侧妃和贵妾一个道理……”王氏猛地起身,面色极其的严肃。
“娘!”福依握住了娘亲微微颤抖的手。
王氏细细打量自己的女儿,是好看的,但没到会让权柄在握的王爷想尽办法接近的程度,再说之前福依可没出过门,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让你大哥去找秦温阳,他现在是龚大先生的徒弟,肯定清楚皇帝对河西王的态度。”河西王的宫变败的彻底,皇帝肯定早有防范,龚大先生是近臣,至少能提点一二。
“娘!让大哥去找表妹夫!”
“对!”王氏也反应过来,“子旭一定能品出其中的意图!”
王氏急匆匆的走了,福依就算手里攥着经书也难以平静,若是真因为自己,罗家和反王扯上关系,那岂是念经赎罪能解决的。
罗家主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微妙,王氏在沉寂了两天后开始约见各家夫人,但每次都是阴沉着脸回来,三老爷也不似平时那样闲散的侍弄花草,早早出去,醉的骂骂咧咧的回来,罗维继更是夜不归宿,少夫人倒是不吵不闹的在家陪着小姑子,带着孩子。
葡萄架上坠下一串串诱人的葡萄,罗嘉在娘亲的怀里“咿咿呀呀”的伸手去抓。少夫人把孩子递给了乳娘,叉起剥好的葡萄送到福依嘴边。
福依正抱着佛经发呆,唇上传来凉丝丝的触感。
她转头,看见大嫂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福依张嘴将葡萄吃进嘴里,酸酸甜甜让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不用担心,家中有长辈在,自然会好好的护着我们的福依!”
“大嫂对不起!”福依靠在嫂子的肩膀上,“你刚和大哥团聚……”
“哈哈,傻丫头,我们的日子可长着呢!他愿意为自家人奔波是好事,是个值得依靠的人呢!”少夫人的脸有些热,夫君为了哄自己还做了很多承诺呢!
福依靠在少夫人的肩头闭上了眼睛,这些天她都没有睡好,整日诵读佛经到天明。
“真是不可理喻!”王氏怒气冲冲,头上的步摇几乎要甩到了脸上。
福依迷蒙的睁开眼睛,看见亲娘抓起冷掉的茶灌了一大口。
“娘!您快坐下,消消气 !去换些去火茶过来。”少夫人扶着王氏坐下。
“真是一个比一个无赖,当初在将军府时都是人模狗样的!”王氏实在是忍不住了,遇到两个烂人算自己倒霉,天天遇到烂人谁也忍不住。
“娘!”少夫人示意身边的丫鬟下去。
“福依!娘带你回府城!”
“嗯!”福依早就打包好了行李,随时能出发。
“三夫人!前院来了贵客,三老爷和四公子都没在府里!”
“是谁来了?”
“河西王爷!”
王氏感觉五雷轰顶,瞬间就失重耳鸣。
“娘!”福依和少夫人吓的跳起,忙扶住了王氏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事!快去请三爷和公子回来!”
王氏喝了几口茶水,才感觉好了些。
“我先过去。”总不能让王爷干等着。
“娘!”福依慌了手脚。
“你放心,你爹和大哥一定能想到办法!”
福依独自回了闺房,看着熟悉的摆设却没有家的感觉。
“神明,您什么都不说我也知道,娘亲想尽快给我订下婚事。”
蒋小迁有气无力的说道:“秦温阳从龚大先生那里得了提醒,皇帝对河西王早已生了疑心。”
“那为什么是我呢?将军府的五小姐不是等着进王府呢!”
“他当然不会放弃将军府这张牌,双喜临门一妻一妾,五小姐能给他兵力支持,你能给他金钱支持。”
“怪不得!”福依苦笑,费尽心思请将军府少夫人出手原来是为了钱。
“小姐!公子和秦公子一起过来了!”青梅敲响了房门。
“快请进来!”
福依整理了一下衣襟,又舒展了面色才起身走出内室。
“福依!你听哥哥说,河西王你不能嫁!”罗维继握住了妹妹的手。
“大哥!我懂得,我不愿嫁他!”
罗维继吐出一口浊气,河西王长相清俊,挺秀,他还真担心福依恋上那张皮相。
“河西王带着聘礼进府的!”秦温阳提醒。
“什么?”这人简直就是无赖,前路后路不都被堵的严严实实。
“福依,母亲这几天相看的人家全是京城有名的纨绔,真是没办法选择!”
这些夫人全是将军府少夫人引荐的,还真是直接给王氏将了一军,从头到尾白忙活!
福依看着地面,神志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作为兄长这样做不对,但也实在没了办法。”罗维继紧了紧福依的手。“福依!”
福依抬头,她的眼神比之前要清澈很多,似乎想通了。
罗维继张开嘴却没说出话来。
秦温阳上前一步,拱手作揖,“罗小姐!时间紧迫,我们只想出了一个下策……”秦温阳目光纯净与福依对视,“我写了一纸文书,纳罗小姐为妾,但只是名义上的,等事情过去后,我立刻再写一封放妾书,小姐直接回府城就是。”
“福依,子旭是真心为了我们罗家,你要相信他,等以后你一定能寻得良人。”
福依躬身对秦温阳深深行了一礼,明知河西王目的还敢掺和进来,是真心对待罗家了。
“罗小姐,内子也是同意的,你不必担忧。”
福依起身,一朵笑颜绽放在脸上,平静而放松,“多谢表妹和表妹夫了!这件事自不用牵连到你们,我已经知道该如何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