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如今往贾府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咱们是不是也表表心意?”
管家来问他的意思,宁凝点点头,“照往日的例送一份礼吧。”
“不用再添些?”
“不用。你家侯爷正在病中,没有闲心张罗这些事。对了,姑苏那边风声放过去了吗?”
“按您的吩咐,都让林大人知道了。什么林姑娘一来就住在碧纱橱,还是把贾家小少爷挪出来,把她挪进去的,还有什么薛家也去贾家借住了,薛家大姑娘带着金锁,说有金的要有玉的来配,满府里都传遍了,还有送宫花的下人忒不会办事,居然最后一个给林姑娘,她可还是客人呢。”
说到最后,管家都有些不忿,如此慢待客人,他们家可做不出这种事。
贾家的家风,真是该好好正正了。
“总之,这些都传给林大人了,他听了脸色可不好看呢。”
管家其实有些纳闷,为何自家侯爷如此清楚贾家的家事,还要把这些偷偷传给林如海听,又不让他知道是谁传的。
但他管家做久了,已经知道不该问的不问,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嗯,很好,想必林如海也要有动作了。”
林黛玉是林如海唯一的骨血,怎么会不把她放在心上。
如果被他知道自家女儿在贾家受了怠慢,还得被迫和薛家姑娘打擂台,去争夺“宝二奶奶”的位子,他怎么肯让女儿受这个委屈!
就算原本觉得嫁到亲舅舅家,有外祖母照料,日子能好过些,可外祖母又能照料多久呢,这舅妈如此看不上她,将来做了舅妈的儿媳妇,还能有好日子过嘛!
大宅门里婆婆磋磨媳妇的手段可多着呢!
他对林妹妹印象不错,既然穿越过来了,就想着捞她一把。
可能是知道自家女儿境况不好,激起了林如海的求生欲,原着里这时他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人世了,可此时并没有他的噩耗传来。
姑苏毕竟离得远,比起那边,还是贾家的事儿来得快些。
很快,妃嫔可以省亲的消息从宫中传出来了,各个宫妃的娘家都开始看地方,采买东西,贾家当然也不甘示弱,不能让他们娘娘在众妃嫔中失了颜面,于是,从上到下都忙碌起来。
宁凝算了算,按贾家这大张旗鼓的做法,这座大观园要建起来,就算把贾家的钱财都耗尽了,也未必能够。
贾家主子多,事情也多,公中的银子越来越少,就算各个主子的体己都很丰厚,可谁又甘心掏自己的钱呢?
所以他们定然得把主意打到这里来。
于是,宁凝“病”得更重了。
他儿子史诺在私塾告了假,专门来他跟前侍疾。
他们府里人口简单,原身的夫人已经故去,他也无心续弦,就带着儿子过活。
所以史湘云跟着二房过,也不都是因为长幼有序,也是因为这府里就原身和史诺一对儿光棍,没法再教养女孩儿。
看到史诺,宁凝刚想跟他说,自己不严重,不用他请假。
可转念一想,这时的人非常重孝道,父亲有病,他若是不来侍疾,也是犯了忌讳的。
也好,他就考究一下这便宜儿子的功课吧。
一想到考究功课,他顿时两眼放光。
史诺:……父亲,您真生病了吗?
他考的非常来劲儿,史诺都要外焦里嫩了,管家进来通禀,说贾母和贾政来探病了。
既然是探病,王夫人来当然不方便,所以换成了贾政。
管家的话刚说完,方才还精神抖擞的宁凝立马把书一扔,躺在床上抽搐起来,“怎,怎么好劳动姑母呢,快,快请他们进来,咳咳,噗……”
于是,他们一进来,看见的是又在喷血的宁凝,还有一边懵逼的史诺。
史诺:……爹你这病怎么说来就来?
而且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吐血之前刚喝了口枸杞水!
但不管怎么说,跟他相依为命的父亲生病,他还是急的红了眼圈儿,赶紧吩咐管家去端药。
人家病成这样,借钱的事儿自然无法开口了,贾母和贾政只能询问病情,然后安慰他,让他一心养病,不要劳神。
贾母眼眸微垂,继而抬起眼皮,眸中满是关切,“贤德妃娘娘就要省亲了,说来你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呢,本想请你去参拜娘娘,可你这身子……唉,还是养好身子要紧。那不如就让诺儿前去吧。娘娘进宫时,他还小呢,只怕都记不得了。”
若不是实在不方便,宁凝都想跳起来问她,你是不是要钱不要命了!
“咳咳,不可不可,娘娘是内宫贵人,怎能轻易见外男,有事体统,千万,噗!”
宁凝说着又吐了口血,给他们助助兴。
贾母的脸僵了僵,没想到这个侄子如此不上道。
其实她也没糊涂到那个地步,她只说让史诺前去,可没保证史诺一定能见到娘娘。
只是你既然参与了这件事,看人家修园子修的热火朝天的,你好意思不帮把手嘛!
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这个侄子怎么就不知主动拿钱呢!
史诺这时也开口,“家父生着病,我得在家侍疾,没福分参拜娘娘了。管家,再请太医过来一趟,让他们再开个方子,之前那个父亲吃了也不见好啊!”
人家就快直接下逐客令了,贾母和贾政只能说了两句关心的话,讪讪的走了。
他们当然也没放过史鼐家,不过史鼐还在外地没回来,府中只有他原配刘夫人。
宁凝早派人给刘夫人通了气,于是,史鼐府里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刘夫人虽然没有吐血那么夸张,但也病得脸色蜡黄,让你没法对着她提钱的事儿。
就连贾母提出接史湘云过去,也被婉拒了。
毕竟自幼把她带大的婶娘生病了,她也得在旁侍疾啊。
史湘云倒是真想去,贾家有二哥哥陪她玩,还有她视为亲姐姐的宝姐姐,而且她去了只管玩乐,不用学做针线,不用被婶娘带着去见各家女眷,在女眷们面前刻意表现,真是自在逍遥的日子。
但这里实在走不开,她只能眼巴巴地目送贾母离开,急的都流泪了。
刘夫人:……我生病了你都没哭,你可真是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