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庄周笑得前仰后合,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笑够了,就把东西还我!”
苏鼎却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探手凌空一抓,桌上的“钱币”又出现在他掌心,同时扫了眼桌上的茶杯:
“茶叶放那么多,你晚上还想不想睡觉了!”
庄周没有接“茶叶”的茬,而是搓着小手继续问:
“主神金币都被你拿到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主神金币,是漂浮在深渊之上“另类成神”的契机,据说禁忌主神在“成神”之前,曾拥有过一段时间。
凡是得到这枚金币,就可以拿着向深渊之上请愿,得到主神回应,即可成神。
苏鼎当然明白庄周的心思,但他不屑那么去做,这也是他把光明主神的头像换成狗头的缘故:
“我准备在上路之前,先拿这东西和那些富人老爷们做笔交易,好给朱蒂她们留点遗产,不然等苏卿长大嫁人,没有点嫁妆,以后怎么在婆家立足?”
庄周忍住骂人的冲动,改为翻白眼,心说明明知道这个家伙在说气话,但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就你这枚金币,你觉得有谁敢和你做交易,难不成拿着它向深渊之上请愿时,是为了让一条狗成为主神?”
“狗子有什么不好,如果不是朱蒂对狗毛过敏,我早就想养一条了!
再说,唤醒禁忌主神的是什么玩意,你不清楚?
难道你觉得那玩意有狗子可爱?”
“苏鼎,请你清醒一点,现在你不是你为所欲为的时候,你难道不清楚之前因为你的率性而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如果你不记得,麻烦请你去到深渊之上那座坟头之前去拜一拜,我相信他会告诉你答案的!”
房间里一片沉寂,隐隐有风雨欲来的错觉。
苏鼎面色难堪,掌心那枚“狗头”金币自动飞起,绕在头顶盘旋一周,须臾散开成星星点点,没入苏鼎身体。
庄周见此一幕,终是忍不住了,
“好歹留着啊,就算给你侄子用,也是一笔价值不菲的遗产,就算你回不来,还能有个给你上坟烧纸的人!
现在好了,被你这一弄,全家半点好处没得,反而要替你承担本不属于他们承担的反噬!
苏白那孩子我见过,除了有点呆,其他挺好,可现在……怕是做乞丐也会被嫌弃!
苏卿那丫头,机灵鬼,把人卖了还得替她数钱,不过以后……但愿能找到爱她的人吧!”
急赤白脸说了一通,庄周心里那股气才消去大半,坐下后端茶“吨吨吨”就是一阵牛饮。
“茶不错,你以后别买了!”
“气消了没有?”
半晌没言语的苏鼎终是开了口:
“捏碎主神金币,我考虑的比你多,因为要被反噬的是我的家人!
朱蒂的情况你我都清楚,现在仍然和光明神殿藕断丝连,我相信神殿会保她无碍!
苏白……在他14岁的时候,我已经给他埋了一颗神格,相信他和神格完全融合,神识苏醒时,可能会想起我这个不怎么负责任的爸爸!
苏卿……这个丫头,说实话我最是不放心,毕竟是女儿家,是我的心头肉,她吃一点亏我都心疼的要命,所以……
我给她埋了两颗神格!”
“……”庄周。
“至于小七,或者说……那道来自遥远东方的灵魂,我没有杀他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所以……他拥有的那颗神格被我拿走,也算两两相抵,恩恩怨怨一笔勾销!”
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大厅里喧嚣鼎沸的赌场百态,苏鼎摇头笑了笑,
活鬼闹世,死人当道。
话说至此,已无再说下去的必要。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我祝你黄粱梦成!”
庄周戴好虎头帽,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头开口:
“周老头在那边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到时候回来前直接进入他的恶魇陆地即可,我这边到时候会打开五梦任一大界的大门接你。
至于是哪一个,眼下还不能确定,五梦七相这一点家底被周老头逼着抖擞出来,都用在了刀刃上,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就凑合一下!”
苏鼎想了想,突然九十度躬身,拱手行礼:
“谢谢庄子!”
子在遥远东方,是对一个读书人的至高尊称。
“就知道整些没用的,下次给我准备点明前新茶不比这强……”
庄周扶了扶虎头帽,面皮抽搐了几下,然后负手昂头,刚出门,脚下顿然一滑,险些摔个跟头。
“这倒霉名字,被人一提准没好事……”
庄周骂骂咧咧,再度负手离去。
望着头顶栎树,脚踩龟背,以逍遥之姿游逛世间的庄周,苏鼎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这副洒脱气派,真真是举世无双!
而且他还清楚,这位凭一己之力“五梦七相”抗衡整个深渊之上,一众诸神,如其所说,就这么点家底,全都败在了外面。
如此这样一人,值得他躬身一拜。
……
开车先把伽德罗送回了家,劳尔此时坐在车里,正享受这属于他难得的一刻清净。
平时从医院回来,经历一天紧张的手术摧残,身心可谓是俱疲到了极限,能在下车回家前,独自静静坐着,脑袋彻底放空,独享这片刻闲适,是他最惬意的时刻。
之前,他回忆和妻子劳伦斯的甜蜜往事,其实有相当一部分内容,纯粹是他在刻意杜撰。
当年,他见到妻子劳伦斯的第一面,是在医院负一层的停尸房。
至于劳伦斯体内充斥深渊迷雾,灵魂被烹食等等……
这些细枝末梢他都没讲。
有时候说谎话,是为了让自己舒服。
而有时候说谎话,是为了让主神舒服。
他改投主神麾下,背叛了暗夜魔神,成了被黑暗时刻反噬的“邪邪魔”。
他的五脏六腑无时无刻不在经历被“烹食”的痛苦。
下车敲门,“女佣”斯嘉丽打开了房门。
“夫人今天胃口怎么样?”
劳尔一面洗手,一面问话。
“太太早中晚三餐各吃了心和肝,都是新鲜食材!”
斯嘉丽回答的一如既往的认真。
“妈,你不能这么惯着劳伦斯,万一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劳尔透过面镜,看到了身后女佣斯嘉丽头皮上尚未缝合的伤口。
“一点心和肝而已,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