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元在悠然身后轻咳几声,声音宛如秋水长天间的微澜。
悠然脸色带着一丝不悦,扭头问道:“哪位仙友在此扰人清静?”
待看见身后之人竟是李景元,悠然的话语瞬间细若游丝:“李宗主,还请恕罪,弟子并非……”
李景元挥手示意不必多言,脸上挂着淡然而坚定的微笑:“无妨,我知你是出于对师妹孟尤的仗义执言。今日前来,正是要澄清一事——孟尤乃是我与妻子何秀荣结义之妹,坊间流言皆为空穴来风。”
周围众修士见状,纷纷收敛笑容,只见悠然尴尬地站在一侧,轻轻拍着手,为李景元的话语鼓掌赞同。
此时,伏案修行的孟尤闻得李景元之声,忙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庞,哀怨地看着他唤道:“师兄。”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滑落。
这位刚从修炼学院走出,踏入修真界不久的孟尤,还未熟悉这世态炎凉、人心诡谲以及舆论蜚语之痛。一个独身闯荡大城市的弱女子,背负如此沉重的委屈实属不易。
李景元听见孟尤的呼唤,转首望向她,送上一抹暖意如春的笑容,温和地道:“师妹莫怕,看师兄如何替你教训那些肆意诽谤你之人。我定让他们付出代价,悔不当初。”他最后那句话透出坚毅与杀意,令四周几位刚才冷嘲热讽的修士本能地后撤几步,心生惧意,担忧孟尤将此事上报于李景元,而此时他又誓言必报,这些人怎能不怕?
孟尤未言一词,止住了泪水,凝望着李景元的眼眸满是感激之情。而悠然则站立其侧,眼中闪烁着敬佩之意,直言赞颂:“李宗主,您果真威震八荒!”
待安抚好孟尤之后,李景元回到自己的静室,一路思量究竟是何方修士竟无聊至此,兴风作浪。
“莫非是何敏?”李景元心中暗自揣测,或许近期与何敏的竞争关系让他不由得将一切矛头指向对方。然而他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他对何敏的性格有所了解,即便两人现今对立,何敏也断不会做出这种有违底线之事。
就在他深思之际,“叮铃铃~”一声清脆的铃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李景元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乃是孙长老所打来的电话。他心中蓦然一紧,一股不祥之感瞬间涌上心头。
接听电话,只听得孙长老率先发问:“传言可是属实?”
\"乃他人之蓄意诽谤矣。\"
\"哦,尽管如此,李景元,你仍需谨慎行事。适才本部接到来自天机阁的传讯,关乎你筹备的仙衣盛会之事,已被我暂且压制下来。倘若再生变故,我亦恐无力相助于你。\" 孙长老在灵符传音之中,语气中带有警示之意。
\"谨遵孙长老教诲,此事我必当立即处置,还望孙长老安心。\" 李景元信誓旦旦地回应。
然而,喜不并临,灾祸频仍。次日,一则震惊修炼界的重锤消息,在李景元所在的紫霄宝鉴集团内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一次,那篇文字贬低之词锋利无比,更伴有诸多新摄的影像,每一张都给人以强烈震撼。
即便此刻李景元身处清白之地,避免嫌疑,也无法安坐在天玄堂的蒲团之上。
\"传公关堂李正前来见我。\" 李景元提聚神识,拨打起了公司内的灵通秘令,特意召唤公关堂的高层修士前来。
李正身着黑曜法袍,佩戴着墨色灵带,神色匆忙步入李景元的丹青书斋。
\"李宗主。\" 李正赶忙拭去额头上渗出的灵力微汗,气息尚显急促,显然是收到召集令后便一路飞遁而来。
李景元对李正微微点头示意其落座,并亲自为其烹煮了一盏清心静神的灵茶,问曰:\"可曾查明是哪一家天媒在此妖言惑众乎?\"
李正接过李景元递来的灵茶,顾不得茶汤炽热,一口饮尽,回道:\"已查明源头,乃是名为‘花花幻界’的天媒,其专司散播奇闻异事,借以吸引世间凡人的瞩目。\"
\"可知撰写此篇文章的那位修者何人乎?\" 李景元又追问。
李正微微点头,从乾坤囊中取出两张画像,言道:\"此人唤作梅梁鑫,站立其侧之人则名为阙德,乃梅梁鑫的首席弟子。\"
李景元接过李正置于案几上的两张画像细观,越发觉得画中二人面相熟悉,却一时无法忆起曾在何处与他们有过交集。
\"公关堂是否已有应对此危机的对策?\"
李正端正坐姿,直视李景元的目光,答道:\"宗主勿忧,公关堂早已拟定了详尽的应对之策,计划午后召开一场辟谣大会,邀请本土最具威望的天谕师亲临现场,以证真相。\"
李景元微微颔首,此种公关应对之法与他在尘世间的处理手段确有异曲同工之妙。对待流言蜚语的最好方式,便是直接以事实击破,不容其有任何滋生的机会。
此时,李正似乎又有些迟疑地看着李景元。
李景元疑惑地望着李正,问道:\"有何难题困扰于你?\"
李正欲言又止,低声说道:\"需嫂夫人一同出席发布会,就今日早报所载之照片作出澄清。\"
李景元颌首应允,答道:\"此事无妨,我即刻便传讯予秀荣,告知她午后来此参加发布会。\"
\"遵命,李宗主,既无他事,属下告退。\" 李正起身,向李景元施礼告别而去。
李景元微微点头,示意李正离去,手中仍紧握着李正递来的两张影像玉简,竭力回想着这两人的来历。他终于记起了,在那夜家族驻地遭受邪修侵扰之时,他曾于归途之中瞥见两名形迹可疑的修士,骑着灵兽代步器在暗处潜行;又在府邸灵阵监视记录中发现这两名修士在自家洞天之外鬼鬼祟祟,并盗走了他的时装展策化秘籍。今日竟在此等场合再遇这两个贼子,他们竟胆敢以文字谣言玷污他的清誉。李景元心中立誓,必要令此二人尝到因果之报。
他立刻唤通了家族传讯符,片刻之后,何秀荣的声音犹如仙音飘然而至。
“尤儿无恙否?”何秀荣开口便是询问孟尤的安全状况,显然已视孟尤为亲妹。
李景元安抚道:“放心吧,秀荣。尤儿安然无恙,只是下午我要在宗门召开一场新闻发布法会,需你前来宗门助阵。”
“明白了,我即刻动身前往,需不需要我穿戴正经些?”何秀荣未曾涉足过此类盛会,生怕失仪,便向李景元请教。
李景元轻笑回应,赞许道:“无需多虑,秀荣你无论何时何地出现,都是引人瞩目的仙姿。”
“哼,你哄我呢!”何秀荣口中虽如此说,内心却是欢喜不已。毕竟,何人不愿得心仪之人赞誉?
午时三刻,新闻发布法会如期举行。
李正提前三个时辰便开始筹备,精心安排了修士媒体入场时间、提问环节、参与宗派数量,乃至预计到可能的问题与答案,皆一一规划妥当。初时,李正欲代李景元与何秀荣事先拟好应答之辞,却被李景元婉拒。
李景元告诫李正:“吾辈修真者召开此会,乃是为了展现真诚与坦荡,若预先定好剧本,一旦泄露,必引来诸多猜测与非议,届时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澄清误会。”
听闻此言,李正只得遵命,但他为了确保法会圆满成功,三次详尽巡查了会场设施,逐一检验每一只阵法传声筒的功能。
何秀荣带着孟尤及幼女李月月翩然而至,她身穿一件清雅的修炼袍,左手牵着孟尤,右手拉住李月月的手。
李月月望见台上端坐的父亲,身着宗主礼服,威严庄重,立即挣脱母亲的手奔向父亲。李景元起身,一把抱起李月月,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尖,问:“今日为何没去修行学院上课啊?”
李月月灵动的眼珠狡黠地转动一番,注视着步入眼前的母亲何秀荣,道:“娘亲曾言今日需为孟尤师姐助力,因此月月特来为孟尤师姐撑腰壮胆。”说着,她还转向孟尤,坚定地道:“孟尤师姐莫惧,月月在此为您擂鼓助威。”
李景元微笑着轻轻拍了拍李月月的屁股,说道:“年纪虽小却心智早熟,该不会是贪睡错过了修炼时辰,这才未曾随众人一同前来吧?”
李月月装出一副惊愕的模样,看向李景元,天真而又不失机智地反问道:“难不成爹爹年轻时也这般常避课修行不成?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龙生龙,凤生凤,耗子儿子会挖洞啊!幸好月月身为女子,并非耗子之裔。”李景元额头隐现三条黑线,看着自家这古灵精怪的女儿,心中暗自思量这小丫头是从何处习得这般口齿伶俐。
四周人群都被李月月的娇憨形象所打动,其童言稚语更是引得大家笑声连连。有些摄影师见状,特意走近,在征得了李景元的同意后,纷纷为李月月拍照留念。
“诸位仙媒同道请安静片刻,本宗的新闻发布盛会即将启幕!”李正站立台上,竭力维持现场秩序。
何秀荣端坐在李景元左侧,孟尤紧挨着何秀荣落座,李景元右侧则是那天真活泼的李月月。
随着李正示意开始,众多受邀前来的仙界媒体记者们顿时精神抖擞,不消片刻便有人抛出了首个尖锐问题。
“李宗主您好,敢问此照片中,您与孟尤师姐手挽手的情景,又有何深意呢?”
李景元目光落在那位记者高举的照片上,略微沉吟道:“此事说来颇为微妙,然而为了表明我与孟尤师姐之间并无丝毫逾矩之情谊,我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闻及“微妙”二字,众仙媒立刻兴趣盎然,个个整衣肃容,一副翘首期盼八卦的姿态。
李景元轻咳一声,望着照片续道:“感兴趣的朋友可前往空港查证当日行程,我记得那一天刚自江北仙域办完事务返回。甫一归来,即闻悉何敏宗主在我闭关之际开设了不少丹药商铺,出于好奇心以及搜集同道情报之需,遂在宗内挑选了一位女弟子陪同探访。”
有记者敏锐地捕捉到李景元话语中的破绽,发问道:“为何李宗主您非要选女弟子陪同,您自己一人去不行吗?”
李景元微笑着瞥了眼那位发问的年轻人,戏谑道:“看来这位小友尚未觅得知己佳侣,自然不明其中道理。须知男子大多厌烦逛市集之举,尤其独自男子行走街巷,极易招致他人猜疑。是以为了避免无谓的麻烦,我选择了孟尤师姐作为同行之人。”
“李宗主,可否请您谈谈游历何宗主的丹药商铺之后有何感想?”
李景元淡然一笑,轻轻摇头,并未回应。他在心中暗思:若于公开场合赞颂何总的“灵宝阁”修炼资源供应之完善,竟超越自家的实体店铺,岂非白赠何敏一道无形的宣传灵符?身为一贯以睿智着称的修真商人李景元,断然不会做出此等愚行。
此时,一位修真界报馆的记者手持今日清晨的《玄玉日报》,指向其中李景元府邸内孟尤的照片,发问:“李真人,能否为我解惑这张照片的来历?”
李景元微笑着点头应答:“这张照片想来是孟尤仙子在我家中指导令侄修炼功法时,不慎被他人摄录下的罢。”他端详照片片刻,记忆略显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