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荣见李景元满脸肃穆地步入内室,一语未发,便知必定发生了极为重大的变故。
何秀荣留住欲随李景元离去的曹让,询问道:“曹真人,今日庭审可是出了岔子?”
曹让摇头否认:“并无不顺,一切皆按预期进行。”
孟尤担忧地插嘴道:“莫非是败诉了?”
曹让瞥了孟尤一眼,反驳道:“你对我如此缺乏信任?怎么说本真人也是此地颇有名声的法道高人!”
孟尤毫不留情地打断曹让的自夸,语气凝重地质问:“别扯闲篇儿,到底输没输?”
曹让被孟尤这一阵呵斥,瞬间气势削弱,如实答道:“胜了。”
然而何秀荣与孟尤尚未松口气,曹让又补充道:“虽说是胜诉,但实际上与败诉无异!”
何秀荣不解地看着曹让,困惑地追问:“为何胜诉却与败诉无甚差别?”
曹让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对方虽然败诉,不过付出的代价仅限于金钱赔偿与公开致歉。他们不但在法律上得到了继续举办服饰大典的权利,还能够借由这次大典提升自家品牌的影响力。他们所失掉的,比起他们即将得到的,简直微不足道。”
何秀荣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而藏在她身后的孟尤则完全明白了曹让话语中的深意:李景元现在面临的困境,恐怕要比她预想中的更为严峻。
曹让朝李景元的内室方向抬手示意,暗喻何秀荣需尽快把握时机……
何秀荣微微颔首,身为李青玄的道侣,她深知何时应做何事,如此才能给予李青玄最大的助力。孟幽意图陪同曹玄一同进入李青玄的静室,以慰藉此刻心境低落的李青玄,却被何秀荣轻轻握住手腕阻止。
孟幽不解地凝视着阻挡自己的何秀荣,困惑地问:“秀荣姐,李真人如今正需人慰藉,我们不该去陪伴他吗?”
何秀荣微笑着向孟幽摇头,并言道:“他此刻最需求的并非我们的慰藉,而是自我突破,从心结中解脱出来。”
孟幽略有所悟地点点头,她感觉到此时的何秀荣仿佛充盈着修炼者的洞见,细细品味何秀荣刚才的话语,顿时觉得深具哲理。身受重挫的李青玄,或许此刻真正需要的确实并非他人之劝慰,而是独自一人安静冥思。
然而孟幽却想不通为何曹玄能够坦然步入李青玄的静室,甚至未曾敲门便擅自而入,更令人费解的是李青玄竟未因此责备于他。
身处静室中的李青玄坐在蒲团之上,望着未经通报便踏入室内之人曹玄,仅投以一瞥,示意其落座。
曹玄从容走向李青玄身旁的蒲团坐下,打量着面色严峻的李青玄,开口询问:“李真人,可是仍在为近日修为比试失利之事烦忧?”
李青玄摇了摇头,答道:“事已至此,再多思虑也无济于事。”
“那你此举又是何意呢?”
李青玄沉声道:“我正在筹谋如何破坏何灵韵的仙衣盛会。”
“这何必摆出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呢!瞧你这般神情,我都替你担心会把秀荣姐给吓得不敢发声。”曹玄无奈地调侃道。
李青玄疑惑地瞥了曹玄一眼,随即便拿起身边的铜镜,对着自己映照一番,问道:“此刻我脸上显露的愁容有那么严重吗?”
曹玄连连点头,回答:“岂止严重,适才你经过秀荣姐身边时,她都不敢出声与你交谈。怕是已被你的脸色吓得不轻。”
李青玄用力搓揉了几把自己的脸颊,再度端详镜子中的自己,口中念叨:“如此面容,今晚能否诱得秀荣精心准备一场仙宴呢?”
曹玄瞠目结舌地看着李青玄,难以置信地质问:“李真人,咱们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太地道啊?”
李青玄并未回应他的质疑,依旧沉浸在自照铜镜、揣摩表情之中,不断尝试着让自己的面色显得更加悲痛欲绝。
“不过,我觉得这个计策甚是有用。”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曹玄终究作出了他认为最为明智的选择——顺应李青玄之意,共同欺骗何秀荣,从而享用一顿由何秀荣亲手烹制的仙宴。
李青玄看着曹玄识趣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评价道:“嗯,观曹律师仙根盎然,定是个有仙缘的食客。”
曹让以纯朴的笑容回应李景元,但内心深处却暗自诽议:“李掌门,您果然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为了一顿仙珍佳肴竟能做到天理难容,丝毫不见修道之人的仁德,难怪能在商海之中屹立多年而不倒。看来何师妹恐怕也不是您的对手。”
在静室之内,李景元与曹让闲谈多时之后,二人开始谋划如何才能使戏码演绎得栩栩如生,让何秀荣信以为真,认为他们的确是因为心境不佳,急需一顿灵膳来抚慰内心的不悦。
曹让思索半晌,提出了计策:“李掌门,咱们不妨真情流露,延续方才震慑人心的表情,而后径直走到秀荣师姐面前,直言今夜欲品鉴佳肴。”
李景元觉得此计颇为可行,只是尝试许久也无法找回先前的情绪状态,他满脸愁容地望着曹让,询问道:“可有别的法子?”
曹让转动眼珠,反复思索,直至头晕目眩也未能找出比这更妙的策略。
李景元与曹让相对无言,背靠背叹息:“获取一顿普通的饭食已然艰难,更别提品尝秀荣师姐亲手烹制的大宴了。”
“诚然,此事对我们来说实属不易。”李景元最终颓然摇头。
三小时后,曹让刚踏入办公室不久,何秀荣牵着孟尤的手,低声道:“时机已到,我们去看看景元师兄吧,看他此刻有何口腹之欲。”
孟尤乖巧地点点头,立即搁下手中事务,随何秀荣走向李景元的修炼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