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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很轻,但在空寂无人的夜色下,进入裴钰清耳里时同轰鸣无异。

他听的几乎是心惊肉跳,死寂多年的心绪随着她的话而起伏。

谁家姑娘像她这般无法无天。

可……

两人都没有说话,极度静谧的湖边,谢晚凝发现他的气息渐渐加重。

良久,她蹙着眉,担忧道:“你不会犯心疾了吧?”

“……对,”裴钰清默了默,深吸口气,道:“我有心疾,晚晚不要总是逗我。”

谢晚凝眉头蹙的更深,伸手抚上他心口。

果然跳的很快。

正常人跳这么快都有些受不了,何况是他这颗不堪重负的心脏。

谢晚凝有些懊悔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不牵动你心绪了。”

裴钰清:“……”

他握住她的肩,就着她抚上他心口的姿势,抱她入怀,像是彻底妥协了般,深叹口气。

这真是个傻姑娘,他这颗心若不受她牵动,此刻又怎么可能会坐在这里。

什么温和有礼,品性端方,他从来也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对每个人都这么体贴周到。

谢晚凝在他面前胆子向来大得很,从初次见面,到后来的每一次,只有她主动逗他的份,十分的热切妄为,大方主动,可这会儿他真动了手,她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手僵硬的握住他的衣襟,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似乎不比自己来的慢,又莫名觉得欢喜。

她伏在他的怀里,小声道:“你心跳的好快。”

“嗯,”裴钰清垂下眼,嗓音微微有些沙哑:“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搭在他衣襟的手紧了紧,谢晚凝抿唇没有说话。

裴钰清握住她的腕子,低声问她:“明日跟我回京吗?”

既然决定要成亲,还是一切从简,匆匆忙忙的成亲,那两人都需要跟家中长辈说明情况。

今日才到,结果明日就回京。

谢晚凝倒是还好,只是她的小堂妹是兴致勃勃陪着她来农庄小住的,如何好让人家……

“舍不得这里?”见她没有言语,裴钰清微微一笑:“那我们明日早晨去,下午再回来。”

“好!”谢晚凝仰着头看着他的下颌,犹豫道:“婚仪太匆忙,你爹娘会不会不高兴,还有……还有我同……”

“都不会,”裴钰清垂下眼看怀里的姑娘,柔声道:“你不要多想,他们巴不得我明日就把妻子娶进门。”

“至于你之前的婚约,这个更是无关紧要,我爹娘都非古板守旧之人,不会在意这点,只要我点头,他们不会反对的。”

谢晚凝心头微暖。

他这样好,怕她有压力,哄人哄的耐心极了。

除了父母兄长外,再没有人会对她这么好。

就连阿爹对她都不会这么耐心备至,温和体贴。

实在有些感动,手不自觉就抚上了自己刚刚亲过的那边脸。

真是面洁如玉,手感好极了……

她轻轻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尽快成婚吗?”

裴钰清默了默,道:“……因为陆子宴。”

“对,因为陆子宴。”就算知道以他的聪明,肯定也猜出来了,但谢晚凝还是决定坦白自己的心思。

她道:“曲城侯府那次,当时为了同他干净利落的退亲,我动了嫁给你想法,想着以你的身份,这事就算传到金殿之上,圣上也不会站在他那边。”

“后来,他同意退亲,婚约顺利解了,我本来是没有再嫁人的心思的。”

裴钰清静静的听着,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他本就知道她想嫁给他,不是因为对他心存喜爱,而是为了避开另外一个男人。

可直到最后这句话入耳,他才微微蹙眉,心念下意识转动,在想出了什么变动,让她再度动了嫁给他的想法。

是被陆子宴掳去假山的那次?

还是……

谢晚凝道:“陆子宴离京前的那晚,来了我房里。”

裴钰清身体一僵,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订婚这些年,他来过我院子,也知道我闺房在哪里,那天晚上我睡的昏昏沉沉,察觉到不对时醒来,就见床边立着一道黑影,”

想到那一夜,谢晚凝心有余悸,吸了吸鼻子,道:“是陆子宴,他夜闯我闺房,就站在床边看着我。”

裴钰清屏气半晌,伸手握住她的肩,将人推开了些,看着她的眼睛,轻轻抚了抚:“哭了?”

谢晚凝:“……”

她以为他会问,陆子宴都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没想到他第一个问的却是……

“别怕,”见她不说话,裴钰清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小心哄道:“都过去了,他已经不在京城,没有人会再来吓着你。”

谢晚凝道:“你不想知道,他来做什么吗?”

在宾客盈门的国公府,光天化日之下,那狂徒都敢将她掳去假山后头亲吻,夜间闯入她闺房……

裴钰清嘴唇微颤,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再度将人拥进怀里,“是我不好,没有想到提前安排人保护你。”

他没有早料到陆子宴的猖狂。

凭借陆子宴对宣平侯府的了解,在第二日又要离京的情况下,连夜探入她香闺确实大有可能。

可他却没有提前安排好暗卫护着她。

她该多害怕,睡到一半醒来,床边立着个男子。

还是白日里,轻薄过她的男子。

他已经自责到了心间酸痛的地步,可谢晚凝却没有这么不讲理。

她道:“这不关你的事。”

这哪里能怪到他头上,她怪陆子宴欺人太甚,怪宣平侯府的府兵护卫不利,甚至怪自己识人不清,也没有怪过他。

同样是出身世家的贵公子,为什么他们性情能如此天差地别。

裴钰清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他来做什么?”

谢晚凝敏锐的察觉出他的不对,默了默才没好气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倒也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

闻言,裴钰清心头一松,很快又品出她话里对那人的维护之意,语气顿时有些淡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