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宴是个骗子。
他说他们之间能有六十岁…
但然而,三十岁之后,他的身体仿佛逼近了一个临界点。
朝臣们看不出来,但身为朝夕相伴的枕边人,谢晚凝怎么会感受不到。
从前的他,身强力壮,两人单独待着,说不到几句话就恨不得待着她往榻上拐。
而现在,他……
当然,他也还是这样。
但,就是不对。
他开始时不时的咳嗽。
呼吸声也不再平稳到几不可闻。
谢晚凝心慌,以为是自己误会了。
他的心疾,自她发现后,就一直亲自盯着。
她知道,几年来,御医们已经换了三个方子。
每每问起,都说有在好转。
可事实是,他的身体分明就是在衰败下去。
她想安慰自己,他年轻力壮,且一直有尊听医嘱好好服药。
小小心疾,就算治不好,也不能够真的拿他怎么样。
事实却不容她自欺欺人。
是夜,关雎宫。
谢晚凝早早洗漱过后上了榻等着。
等人一上来,就将手顺着他的衣襟往里探。
陆子宴讶异扬眉,唇角笑意都压不住。
没想到都老夫老妻了,自己魅力不减,还能让他的晚晚如此心急。
谢晚凝没有理会他的神情,掌心顺着他的衣襟往下。
他的腰腹依旧紧实,精壮。
一块块壁垒分明的肌肉,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但这是她天天抱着的身子,怎么能不知道,这人瘦了很多。
谢晚凝飞快眨了眨眼,强忍泪意,嗓音却还是忍不住的沙哑。
“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乱说什,”被她摸的正有些意动的男人,听见她这样的话,浑身一僵,捞起她的脸,“我怎么会丢下你。”
“你别当我是傻子,我没那么好骗!”
谢晚凝恼火的瞪他,强忍的眼泪再也绷不住,蓄满了眼眶,陆子宴登时就慌了。
“别哭啊晚晚,”
“没骗你,我的心疾如何,你不是知道吗,除了这个我没有其他病症。”
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见不得她哭。
干燥温热的嘴唇吻上她的眼皮,谢晚凝眼睫颤抖,哽咽道:“陆子宴,我不管你病的如何,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不要做被丢下的那一个。
“别哭,谁舍得丢下你。”陆子宴伸臂将人拥入怀里,嗓音也染了几分哑意。
他做梦都想跟她过一辈子。
他想看着他的小姑娘,在他怀里慢慢老去。
她会是被他妥善呵护的国色,所有风浪都被他阻挡在外。
他们可以白头偕老。
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活到现在,能重新得到她的甘心情愿,能这样拥她入怀,已经是前世的他,奢求都不敢奢求的。
甚至,她还给他生了一双儿女。
真的,已经很幸福了。
杀孽太多的人,得到这样的幸福,已经是老天厚爱。
陆子宴这么告诉自己。
但他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这样平静的幸福,才区区十年。
他才三十二岁。
他的晚晚也才三十。
他们的长子,十一岁。
才稳定的朝政,主少国疑,易再生动荡。
她的前半生,因他的缘故,颠沛流离了五年。
后半生如果自己不能成为护着她的人。
那也总要谋算好一切,让她,还有他们的孩子们能安安稳稳,不在惊惧中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