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张三来说也有些特别,他这边在几天前刚刚以比比东的身份度过了武魂殿对昊天宗的接待宴席。宴席上,经过苦修的他表现非常符合一位大势力高层领导的人设,在场直接无人怀疑他的身份。
在了解到自己近期不会再有大的应酬后,张三也打算做回自己,让血灵再顶个班,他这边则直接找千仞雪去了。
倒不是他真的那么想见千仞雪,只是他本人如果长期不露面也是会引起怀疑的。
好在有血灵帮忙顶班,让他张三得以和“比比东”同时存在,这样就能很好的掩盖比比东已经不在的事实。
只是今天千仞雪似乎也有点反常,张三爬上高塔去见千仞雪时,发现千仞雪在窗前画画,她没有开灯,只凭着月光便拿着画笔在画布上涂抹着什么。
“张三,你来啦。”
张三一踏入千仞雪的房间,她就已经有所感应,不过千仞雪并没有回头看张三,只是专注于画布之上。
“雪儿姐,你在画什么啊?”
“星空。”
“不开灯看得清吗?”
“是不开灯才看得清。”
千仞雪看着画布,手中的小油刷沾着染料熟练涂抹着画布。
“星星月亮就是要你在黑的地方里看才美。”
张三走近探头一看,不禁感叹道:“哇哦!画得很好啊!雪儿姐,你学画画很久了吗?感觉”
这话里并不是恭维,而是实话实说。
眼前这被涂抹得蔚蓝底色的画布上点缀着灿烂的繁星,如同一条绚丽的绸缎,夜空下是一个阳台,一个女孩正在作画,显然那正是千仞雪,而画中千仞雪的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男子似乎在指导他作画。
张三问道:“这画里的另一位,是教皇冕下吗?”
“是的,是我父亲。”
千仞雪将画笔和调色盘放下,脱掉身上沾着颜料的围裙,显然她已经完成了作画。
“我看着今晚的夜空,感觉和那天的很像,突然就有这个冲动。”
张三问道:“所以你画画是教皇冕下他教的吗?”
“是的,你觉得不太像是他会做的事情是吗?”
千仞雪这个问题让张三不太好回答,他也确实觉得千寻疾不会教千仞雪这种可有可无的技艺,而且千仞雪和千寻疾时间都这样紧张,居然还有这样如同普通父女一般的时光吗?
“虽然他也只是教了我这一次罢了,但我记住了也一直在努力学习他教给我的东西。”
千仞雪凝视着画布,她自言自语道:
“我父亲他总是让人觉得他很可怕,后来我父亲他和我说。如果他不可怕,就不会有人尊重他,尊重武魂殿,尊重我们天使一族。”
“他说这个世界人心叵测,我们天使一族高崇的地位,是我们先辈们流血牺牲换来的,我们现在更不能有一丝懈怠。因为这是一个残酷的弱肉强食的世界,我们固然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但也不知道下面有多少人希望我们消失。我们生来就背负着使命,天生就有很多敌人,他会努力将所有看得见的敌人都给消灭,可总有些敌人是看不见的,是一时很难消灭的。”
“所有如果有一天,他要离开了,他希望我能够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希望我能够对抗那些他都没有消灭掉的敌人。”
“他说我比他更有天赋,他说我以后必然比他走得更高更远。我是天使一族的希望,也是武魂殿的希望,甚至是这个世界苍生百姓的希望,我会开启一个新的时代,为这个世界带来光明与温暖。”
千仞雪转过头来,轻声问道:“张三,你觉得……我做得到吗?”
张三表情严肃且认真,他毫不犹豫的回道:“可以的,雪儿姐,你一定没问题。教皇说得没错,你就是有这个能力。”
这时一滴清泪却从千仞雪的眼眶中流出,然后一滴又一滴。
“张三,我真的好害怕。”
千仞雪双手交错抓住自己的香肩,颤抖着说道:
“如果真的有一天父亲他离开了我,我却没有做到像他一样强大,我也没有达成他的期盼,我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雪儿姐,你放心。”
望着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少女,张三双手迟疑一下,终究上前将这个单薄柔软的身躯揽入怀中。
“你一定能做到的,你不会辜负你父亲的期待,你以后必将是带领这个世界迈向新未来的女神、英雄!”
千仞雪将脸埋在张三的胸口,低声问道:“真的吗?我…真的能做到吗?”
“绝对可以的,相信你自己。”
张三能感受到千仞雪的睫毛在自己胸口剐蹭,他轻拍着少女的后背说道:
“你是多优秀的人啊……你一定可以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真的吗?”
“真的。你知道我这人不会说谎。”
少女不断的向这少年确认着,而少年也一次又一次的坚定的给予回复。
张三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千仞雪如此敏感脆弱,但他打算尽己所能的给予她安慰,他的言语和陪伴或许没有重量,可在此时就是最好的良药。
终于千仞雪沉沉睡去,张三将熟睡的千仞雪放回到她的床上,他不敢脱这小姑娘的衣服,所以只能给她脱掉鞋袜,先盖上被子。
然后他回到了圣心殿,在溜进入比比东的房间后,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比比东,他正想唤一声血灵,让它回去休息。
这时比比东转过身来,轻声说道:“张三,你来了。”
“师、师父?!”
张三浑身一颤。
真的比比东,回来了!
翌日,天还蒙蒙亮,侍从们便推着餐车捧着教皇今日要换上的衣物,如往常一样在门外静静等候千寻疾的召唤。
以往千寻疾并不需要他们等待,他们只需要在门口一站,不需多时门口就会响起千寻疾呼唤他们进门来的铃声,但是今天他们等了很久。
终于他们等到太阳第一抹光亮攀上窗台时,侍女长拉响了提示铃铛,然后他们依然没有得到千寻疾的回应。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意识到有情况了。
守在门口的教皇卫士们主动打开了房门,他们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入了教皇的卧室,结果他们看到了玉帐下好像仍在熟睡的千寻疾。
“教皇冕下……?”
众人看着床上的千寻疾,终于有人轻轻唤了一声,但千寻疾没有回应。
“不……这不可能。”
忠诚无比的教皇卫士们已经察觉到自己发誓要以生命守护的教皇大人,现在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
最终侍女长上前,颤抖着检查了千寻疾的鼻息和脉搏,最终她失控地跪下哭嚎道:“冕下……驾崩了!!”
“教皇驾崩了!!”
“教皇驾崩了!!”
……
一声又一声来自仆从和守卫们崩溃的呼唤在教皇殿里回荡,得知消息的人们纷纷向着传讯者的来向匍匐跪倒,有的甚至直接昏厥过去。悲伤颤栗恐惧……这些情绪如同一场恐怖的瘟疫一般在整个教皇殿里蔓延,很快这个情绪便会蔓延至整个武魂城、然后是整个武魂殿,之后便是——整片大陆。
一个国家最高领袖的死亡,被称为“崩”,以表达对一个国家山崩地裂般的影响。传说英雄的死去只会象征一个时代的落幕,但君王的死亡却可能标志着一场灾祸的开端。
武魂殿教皇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君主,但一位教皇的死亡往往比一位帝国的皇帝死去更具影响力。因为教皇他不是世俗的君主,而是上天的代言者,是千万信徒的精神领袖。
一场大变革,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