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路遥抱起了手,跟楼长聊起了家常,说着说着,楼长将一个梦又一个梦的说了出来。
墙上的时间,走了一圈,真的到了早上。
路遥注意过时间,果然跟她之前推算的一样,每下到一层,整个监狱的梦境也就会深一层,时间就会变得更慢。
原本现实世界里的时间就不一样,现实世界里过一个小时,可以趋近于梦里的五个小时,而如果是梦中梦,那就是翻倍的二十五个小时,人的大脑终究有所无法承受的极限,越往下越可能醒不过来,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也难怪负五层监狱关押着最凶恶的犯人,因为只有那里关得住他们。
有点心虚了,自己连第一层梦境想要醒过来都受到了阻碍,这再往下也没指望醒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那副“尸体”在哪,有没有人管?
——
同一时刻,监狱医院病房内,医生已经离开了。
一旁的窗户被打了开,一只毛茸茸的黄色玩意跑了进来,窜到路遥的床头,将她臂包打了开。
一个红色警服冒了出来。
便听黄皮子道:“何警官,你经验最丰富,咱市长如今的情况可咋整?”
“能咋整,没办法。我也没遇见过红衣之上的存在,谁会想得到,黑雾世界居然可以直接抽走灵魂,现在她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何璟红皮鞋蹭着地面,瞧路遥在病床上的样子,睡得可真安详~要不是会呼吸,跟死了一样。
到底是他们都没做好准备,没想过四星程度居然一开局就无解。
黄皮子脸挤成了一块,又问到:“对了,明哥呢?”
“你当他坐得住?这丫头就是他的命,自然是去想办法进去了。”
“明哥进得去?”黄皮子瞪大了眼睛,虽然听说过陆明可以直接把别人家的红雾世界给打穿了,但这可不是红衣的世界。
何璟耸了耸肩:“可能性很小。刚我们琢磨了一下,那个世界似乎是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的噩梦交织出来的,想要不请自入,恐怕得穿不知道多少个世界,耗时不说,麻烦在于不一定找得到。”
“又或者走捷径,直接进到所有红雾世界连接的中心点,黑雾深渊,从那里过去不难找。但黑雾深渊的街道上的东西,都是非人之物,连鬼都不是,就是极恶的存在,走那基本是找死。”
何璟说完,无奈的一瘪嘴,他比其他傻鬼要通人性一点,有心,估摸着陆明估计会选第二条路。
没办法劝,索性随他去吧。
“那我们在外面还能做点什么?就这么等着?”
何璟抬头一想:“别说,还真有点能做的事。我们再去现实监狱里狂一趟,看看这个世界的‘主宰’到底怎么来的。说不准,死丫头真有办法跟我们外面联系上,找到‘主宰’的真实身份,对她而言肯定有用!”
——
梦境监狱中。
路遥听楼长讲完了所有他做过的梦,抽了抽嘴角。
楼长的梦,倒的确没办法推测他的过去,但是却把路遥的过去给拉了出来,路遥怎么也没想到,楼长的梦大半都是她的回忆史。
所以照楼长的梦所说,她第一回出现在楼长梦里,是在水厂,调查水塔女尸案。
第二回是在电厂,抓出了躲藏多年的黑老大!
路遥不自觉的看向了自己的编号,她隐隐的觉得这第二回楼长的梦中还遗漏了关于她更重要的事。
不过现在也空想,路遥转头看向楼长:“照你的梦来看,你应该来这里十五年了吧。”
路遥分析着:“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梦不是梦,而是外面还有一个你,在正常生活着,而他的日常变成了你的梦。”
路遥说的,楼长也是这般猜测的。
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端看着路遥,楼长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刚刚才见到路遥的时候,觉得她只是熟悉,如今把梦都说出来后,他觉得路遥肯定是他的同事了,既然是同事,内心中那份作为警官的战友情渐渐占了上风。
他想相信她,哪怕自己只是狱警,在梦里做了警察,但他就是有这份心。
于是,楼长坦言:“我怀疑过,但是说不通。为什么会有两个我。”
“唔......兴许是主人格和副人格。”路遥脑海中冒出了这样一串词,“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隐约觉得我可能跟谁学过心理学,这种事我好像有点司空见惯了。”
“你是说我人格分裂?那他是真的,还是我是真的?”
那肯定外面那个才是真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现在在梦境里,必然你是副人格,外面才是真实世界!
现在的路遥坠入的梦境层次还不算深,她还是分得清自己是在梦里的。
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往下去,她可能也把这里当作真实的了。
不过为了别刺激楼长,路遥选择了暂且不直言:“我也不知道谁是真的。只是我觉得得搞清楚你分裂出两个人格的原因。刚刚你说这些梦,我想了想,契机应该就发生在十五年前。”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你最近一次梦吗?我去找你,你说起了消防队的事,就发生在十五年前,家中墙上还挂着老旧的消防服,我还多看了几眼。而你第一回做梦,梦中你是在折叠消防服挂墙上,但那时梦中的你已经是一名警察了。”
“所以,我想去想来,你分裂出两个人格的契机,就是消防队出事到你成为警察这段时间,对你而言发生了什么令你崩溃的大事!”
听到此处,楼长头略有些疼,不经意的揉了揉。
路遥眼挺尖,发现楼长有记忆快醒的情况,抓紧问道:“你要不要再想想,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音刚落,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狱监办公室的门打了开。
走来了一个身影,脚步不重,还穿着短跟高跟鞋,富态的长裙,头发半白,不过保养得好,看起来像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
没穿囚服,看起来像是在监狱生活区居住的居民,戴一玉手镯,品质上乘。
手里还端着一个盒饭,闻了闻味道,是刚出锅不久的饺子,冲楼长喊了一声:“吃饭了。”
路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走进来的女人,呆了呆,只听楼长介绍道:“哦,你嫂子。”
“!!!”路遥仔细打量着楼长,楼长看起来顶多四十岁,找了个六十岁的嫂子?
嫂子看路遥一笑,温柔大方:“嗯,老张的新同事啊?吃饭了没?”
嫂子脸上没有血色,路遥看着她脑海中冒出了一句话:嫂子像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