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于魉的话,魅只是闭而不语。
落在一旁魉的眼中,是心虚,更是承认了他刚才的猜测。
想到这种可能,魉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不过转眼而逝,被他很好的掩藏在内心深处。
神明没有心,更是没有情脉,他的脸上不该有那般神色的。
魉默默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告知自己,害怕不管用,又念起了清心咒。
不等他在心里念完,便被一脸茫然的魅打断了,
“魉,这件事又和云朵有何牵连?”
魉很快调整好状态,一脸郑重的走近魅,在他耳边低语道,
“浮生是变数,天道既能庇佑他的孩子,想来他若再能使冥帝诞下新的子嗣,也不至于应了天谴,早年夭折。”
“你你你……,这是何意?”魅听罢魉的话,感觉浑身阴恻恻的。
冥帝次次历劫人世,无一次例外,凡经由她诞下的子嗣不出一个月便夭折。
虽是人为,可这些都是命定的事儿,他也左右不了,天谴本就这么无情。
冥帝在人世一次又一次的痛失骨肉,他一个旁观者都有些动容与无奈。
说实话,若是可以,他是真不想人世间的那些臭男人再招惹冥帝。
既然注定没有情脉,注定自她肚子里诞生的孩子活不了多久。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来过。
唯有没了那片刻拥有,才不会经历撕心裂肺的绝望。
不知何时,魉来至魅身后,一张魅惑苍生的俊脸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嘴角荡漾一抹坏笑,眼中波光间流转之际,随即蛊惑道,
“冥帝与浮生能诞下第一个孩子,那便也能诞下第二个,待新嗣诞生下来,天道纵使万般无情,也会有所顾忌。”
“若人世真的因冥帝恶念毁于一旦,到那时,怕是天道第一个会出手干预。”
魅剑眉微拧,道出心中疑惑,“你为何这般笃定天道会为了一个孩子而放弃法度平衡?”
“前日我去过藏书阁,无意间得知一件事,都说天道偏袒冥帝与浮生,你可知因何缘故?”
话至此处,魉话语停顿,似是要魅自个猜测这惊天秘闻。
魅被魉的话激起了欲念,随即拂开他把玩着自己发丝的手,语气强硬道,
“这般秘闻,我怎会知晓!别卖关子了,快说!”
“别生气,我说还不行嘛”,魉见魅真生气了,故而委屈巴巴道,
“千万年来,时光流逝如白驹过隙,不过弹指间,你可见过天道容颜?”
都说天道随意幻化,或是天边云霞,或是飞禽走兽,亦或是花草树木。
如此想来,谁又曾得知它的容颜呢?
故而,魅轻吐两字,“从未!”
“前不久,云朵还说,天道是位老爷爷,可笑!”
魉轻笑出声,复又眼神柔和,那是对云朵的宠溺,自顾自道,
“她刚刚降世,得见天道,以为天道幻化声音行如老者,便是位老爷爷。”
魉心中暗自腹诽,她才多大点呀?
哪怕主神之力强大到令炼狱诸神发指,但依旧是个不通世事的小丫头。
比之冥帝还要稚嫩单纯。
“难道天道不是位老者?”魅心中纳闷。
天道活了那么多岁,不是老的掉渣,那也是胡子花白了吧。
可惜,魉接下来的话令魅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
“浮生就是天道,而冥帝则是承载天道神力的熔炉!”
诸神只知天道永恒,可却不知天道早在创立之初便遭受过一次重创。
这世间没什么是永恒的,哪怕是天道也逃脱不了陨灭。
但它却足够狠心,为平衡自身,它把自己的真身从神体中剥离,幻化出浮生,游走人世间。
它又因自身神力,惨遭反噬,差点不复存在。
好在它足够果断,舍弃一半神力,造出冥帝。
冥帝对天道如此重要,若她老人家出事,怕是天道第一个不答应。
魉也是拿捏住了这点,如今才会有恃无恐。
听到这么一个震惊的消息,魅始终不能平复内心起伏,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魉身上,一把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道,
“这怎么可能?冥帝是天道神力所化,魉,这个玩笑一点都不搞笑。”
“是不是觉得难以接受,不过,这就是事实。”
或许是被魅抓痛了手臂,魉不动声色的拂去被他禁锢着的手臂。
揉了揉酸痛的手肘,复又很快恢复昔日清冷神色,继而道,
“平日里,冥帝深居简出的,或许就是怕有人知晓这个秘密。”
这是魉的猜测,但依照他语气里的认真,魅自是知晓这句话的真实与否。
却不妨碍他问出声,向魉求一个事实,
“你是说冥帝自个知晓她是天道承载神力的熔炉?”
魉眉毛微挑,神色异常笃定,“自然知晓,若是不知,冥帝又岂会从不让我等近她的身!”
这下令魅无话可说了,他心中百感交集,似是回忆冥帝经历过的点点滴滴。
冥帝以“心智未开,不识情脉”展现在诸神面前,素日里最喜捉弄人。
捉弄完之后,立马消失不见。
他敢说,这炼狱里的神,见过冥帝真容的神少之又少。
若非她那自内向外透出的主神之力,怕是没有神识得她了。
魅在想,既然天道有所庇佑,冥帝她老人家大可有恃无恐,又何必扯上新嗣的事儿。
想不通其中缘由的魅将问题抛给魉,“那这又与新嗣有何干系?”
魉知晓魅心中所想,他并未藏着掖着。
而是将其中利害摊开在魅面前,令他自个抉择,
“恶念历劫,本就被天道不容,此时它都未曾出手干预,想来……”
魉话至此处,大腿踱步之际,道出心中思量,
“是被冥帝历劫前在人世间设下的主神之力所蒙蔽。”
魉神情凝重,接着又往下说道,
“若有朝一日,它知晓人世间历劫的是冥帝阿若的恶念,怕是不会袖手旁观。”
话落之际,魅抢先一步,气氛紧张道,
“它会毫不犹豫的剥夺冥帝的神格,之后将承载神力的熔炉炼化,到那时……”
只是说至最后,两人噤了声,他们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或许后果都承担不起。
到那时炼狱在无冥帝阿若,哪怕是一丝主神之力也要荡然无存。
因为天道从不会允准世间存在毁天灭地的火种,哪怕是一抹火星,也要就地诛杀。
“但云朵生来就有神力,且比之冥帝大人还要强盛,天道竟然破格助她重生,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破解之法……”
魅心中焦急,想要弄清楚其中缘由,只因人世间的上妩等不得。
如今她的情况不算多好,沾染了萧长逸一介凡人的血液,这可不是小事。
更何况,她本身便是冥帝的恶念,恶念历劫,是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她本就是炼狱最大的威胁,现在却跑至人世间,还不得把人世搅的翻天覆地。
恶念从不会约束本心,她本身是自由的,随心所欲是她的心境。
一次禁果尝鲜,想来会越发的难以控制。
不久之后,她会忍不住再次尝试,直到沦为吸食他人血液的疯子。
别说历劫了,若真到那时,世人只会把她当成怪物,除之而后快。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魅便不能平静下来。
魉似是也看出了他的急迫,故而随即开口道,
“天道珍视流淌着冥帝与浮生血液的子嗣,云朵已然成型,自是不能插足人世间冥帝的劫数。”
很快,魉话锋一转,也让魅紧皱的眉头有了片刻舒缓,
“但若是他们二人再诞生一子,想办法让其顺利诞生,存活在人世间。”
魉说的每一个字都让魅不能接受,他心知上妩不能孕育子嗣。
从她把情烬自萧长逸体内转移到自个身上之时,就已经失去了为人母的资格。
不等魅有其他的思量,只听魉说道,
“待天道真的知晓人世历劫的是恶念之际,也会顾及孩子,维护恶念历劫,不让法度失去平衡。”
魅看向魉,心中疑惑猛增,“天道为何如此在意冥帝与浮生的孩子?”
魉因魅的话心中激起怒意,那是对天道的怒意,他的语气十分不悦,
“你以为天道真的能容忍自己的神力一直游走吗,总有一天它会收回去的。”
“那冥帝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魅下一刻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会吧,若冥帝消失,炼狱也不会存在,
毕竟……,没有冥帝强大的主神之力支撑炼狱,我等会顷刻消散。”
魉轻嗤一声,似是不屑天道的做派,接话道,
“所以说呀,天道足够精明,它助云朵永生,造就了比冥帝还要强大的存在,
然,冥帝消散与否早就无关痛痒,因为只要有云朵在炼狱,炼狱依旧可存于此处。”
魉因着自己的话,心中生出一丝苦涩,终是说出了那个残酷的事实,
“届时云朵会成为新的冥帝,承袭炼狱之印,掌炼狱刑法,断人世生死。”
当真相被挑明,一点一点的撕裂身体,将其灌入脑海的那一刻,魅感觉天都要塌了。
天道真是虚伪,当初他们魑魅魍魉被天道造就出来时,给出的批命便是护佑冥帝。
如今,天道自个想要剥夺冥帝的生死。
他们四个被它老人家一手造就出来的神,要不要遵守使命,护佑冥帝,与天道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