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主任不耐烦地打断了袁芳的话：“袁老师，我不想听你阐述你的教育观点，在这所学校里，比尊重更重要的是平衡！”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今天这种行为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次！”
“不要强调你的学生难带，没有难带的学生、只有不努力的老师！”
“能带就带，不能带就滚蛋！”
说完，教导主任朝教室里学生们点了点头，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说道：“同学们，不好意思。袁老师这个人没什么情商，让你们不开心了。
待会我让食堂给大家送点心过来，算是赔罪。”
在学生们揶揄的叫好声中，教导主任看都不再看袁芳一眼，径直离开了。
袁芳看着讲台下学生们的脸孔，觉得这哪里是祖国的希望，分明是一个个吃人的恶魔！
她实在无法再面对这样充满恶意的目光，当下冲出了教室直奔校长办公室。
她要请校长把她换到另一个班级去。
校长办公室。
这是一间装修得古色古香的办公室。全红木的沙发座椅前，校长正一边听着戏曲一边冲泡茶水。
见袁芳敲门进来，校长好像没看见对方浑身湿透的样子，而是招呼袁芳在自己面前坐下。
“袁老师，来喝茶。这可是今年最早的滇红茶，一起尝尝。”
说着，校长就给袁芳倒了一杯茶水。
袁芳没有伸手去拿茶盏，现在是大冬天，虽然办公室里有空调，但是她浑身湿透，抱着自己的胳膊冷的发抖。
袁芳开门见山地说道：“校长，我想求您给我换一个班级。初三（7）班我实在是带不了。”
院长抿着红茶问道：“这还是你上任这个班级的第一天吧？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校长不问还好，一问袁芳满肚子的委屈全涌了出来，当下就哭着把刚才的遭遇全说了出来。
“嗯，”校长认真听着，时不时担忧地点点头，“这帮孩子真是被惯坏了，居然跟老师开这种玩笑。”
袁芳张了张嘴，她想跟校长说，这种行为已经不是开玩笑的程度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对老师的霸凌。
但是校长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我觉得袁老师很有责任感，我们学校就缺您这样的好老师。其他老师我看啊，全都是一些老油条。”
“初三教导主任的做法也有问题，怎么能不问缘由就批评你呢？你放心，我回头就说他。”
“但是啊，袁老师，”校长放下茶盏，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都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帮助学生是我们的天职。”
“从来只有学生挑选老师的道理，什么时候有老师挑选学生的权利呢？”
袁芳连忙说道：“可是那个班级的学生实在太过分！”
校长赞同地点点头：“我明白，7班的孩子确实是调皮了一些。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孩子调皮就放弃他们不是吗？”
“调皮是孩子的天性，再说了，他们只是调皮了一些，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罪人尚且还能站上法庭为自己辩护，我们总得给学生一个机会不是吗？”
袁芳还想说什么，校长再次打断她：“袁老师，咱们学校福利很好，一入职就给员工提供买房的首付。”
“我听说，袁老师已经申请了这笔首付款了吧？房子买在哪呢？”
袁芳低头回道：“景芳花园。”
“景芳花园啊，那个位置不错，每个月要还不少房贷吧？”
袁芳：“一个月还两万。”
“一个月两万，那就是你的工资全部拿来还房贷还不够喽？”
袁芳有些尴尬，低下头说道：“我爸妈还能资助我一点。”
校长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你看，你一个月的负担也挺重的，听说你父母也已经退休了？全家就靠你一个人上班？”
“袁老师啊，学校给你们这么好的福利，可不是让你们来挑选学生的。如果不能为学校分担，那有些福利我们也是可以收回的。”
校长的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温文尔雅版本的“能带带，不能带滚！但是滚之前要把享受过的首付款吐出来。”
袁芳坐在温度舒适的校长办公室内，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看清了这个学校的真相，也真正明白了入职第一天，学校培训他们时说的“服务学生”是什么意思。
在这里，教书教的好坏没人在意，最重要的是如何哄得学生们开心。
学生开心了，家长就开心，家长开心了，学校就有赞助。
在校长这里得不到任何的帮助，袁芳失魂落魄地朝教学楼走去，此刻第一节课早已经结束，正在上第二节课。
但是初三（7）班的学生却没有待在教室里，反而是三五成群趴在走廊边聊天。声音很大，明显影响到了隔壁教室的教学，但是隔壁老师压根不敢出来提醒一下。
有人看见袁芳走过来，吹了个口哨：“哟，爱告状的傻老师回来了！”
“哈哈哈，傻老师，有没有校领导给你撑腰啊？”
“你们别一口一个傻老师了，这多不尊重人啊？要我说，她全身上下臭烘烘的，直接叫她臭老师算了。”
“嘻嘻嘻，臭老师、傻老师。又傻又臭就是我们的袁老师！”
“好诗！好诗！老吴，当初你退出文坛我是第一个不同意。”
“喂，那边哪个班的？现在是上课时间怎么不回教室啊？”远远的，教导主任的声音传来，“你们班主任是谁？会不会管事啊？看我不点名批评他！”
“主任，我们的班主任是又臭又傻的袁芳老师！”有学生嘻嘻哈哈地高声回应道。
“耶耶耶！臭老师又要被骂喽。”边上的学生幸灾乐祸地叫道。
······
袁芳精疲力尽，她已经不想去解释什么了。
抬脚刚走上教学楼的台阶，迎面看见祝宇光带着几个男生走下来，手里颠着一颗篮球，一看这架势就是要翘课去打篮球了。
袁芳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道：“祝宇光同学，现在还在上课，你们出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