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站这儿有事?”一个大娘正好经过,忍不住问江篱。
“我是外地来的,对这里不太熟悉,请问大娘,这里面是什么书院么?”
大娘听了摇头说道:“你可别在这附近逗留,这里面……”
大娘说着欲言又止,又是摇头然后急匆匆走了。留下江篱一头雾水。
江篱也想找人问问,但是四下看看也没什么适合打听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进去看看,于是直接就翻身上墙,进了院子。
院子里布置雅致,江篱翻身进来正好在一个假山后,假山前有一池睡莲,池塘边围了半圈松石盆景。
读书声从白色纱帘遮盖的场地传来,场地是那种半开放的,算不上屋子。
上面敞开的部分有间隔的竹制架子挂了纱帘,把整个空间四周挡住。
那纱帘叠了好多层,偶尔随风飘起能看到里面七八个读书的少年。
那白色纱帘让江篱想起那个假玄羽的马车。他马车遮挡的白纱跟这里的很是相像。
“下课,休息一刻钟,开始练剑。”低沉的声音响起,然后就见一个男子撩起纱帘,要绕过池塘经过假山往一边的屋里走去。
这人一身白衣,年纪大概三十左右,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应该是抹了油。
看他的样子多半是少年们的老师。
经过江篱附近时,江篱闻到一种香气。因为不知道是什么香,她不敢多闻,屏住呼吸,躲在假山后。
眼睛瞟见自己影子露出了一点点。
还好这人应该不会武功,也没有特别敏锐的观察力,保持着原本的速度走开了,一点没有停留。
江篱悄悄缩了缩,避免影子露出去。
那些少年都是统一着装,一身白衣。此刻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奇怪,没有那种课间休息的轻松氛围。互相之间都不说话。
这时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站了出来,说:“你们都不告诉我么?我哥去哪儿了?”
“我们哪里知道公子们的事。”
哥?公子们?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瞎猫碰死耗子,找到培训那玄羽公子的地方来了吧……
江篱很懵,继续听他们说话的内容。
“你肯定知道。”寻找哥哥的少年从自己桌边抽出佩剑往最前排一个年纪稍长的少年身上刺去。
江篱看这架势,忍不住摇头。少年,你得攻其不备啊,前面说那许多话干嘛。就应该先拔剑,优先逼迫对方,然后才是问话。
果然,如江篱预料的一样,少年被另外一个高大的少年夺了长剑。
“毕淼,你疯了,你想杀我?”前排的少年起身,十分愤怒。
“你们把我哥哥藏到哪里去了?我只有我哥哥了……”少年发出的声音近乎哀嚎。
他本就肤色很白,此时看上去更加是一点血色也无。
“毕焱不是跟你说过么,有事情要做,过几个月会回来。”
“已经两个月了……”
“你这么脆弱以后真要有任务,那你怎么办,只是哭么?”高个子很是看不起他。
“你们又欺负毕淼……”一个声音响起,所有人都一瞬间安静。
来人身形高挑,倒不是那种很壮实的样子,走路步子很沉,看得出武功不错。
江篱想看清对方的脸,通过石洞小心窥探。但是好一会儿都只能看到背影。
“我们可不敢,是他先拔剑要刺我的。”见老师来了,前排那个学生陈述了事实。
“是这样么?”
“我想我哥哥……”毕淼开始呜呜哭泣。
“你先去洗把脸,一会儿公子回来再去问他好了。其他人开始上课。”
“先生,这毕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他名字一样像水做的人,一天天只会哭。公子怎么还留着他。”
“他这样说哭就哭也是一种本事,样貌又好,以后遇到贵人,要是对他怜香惜玉,他日子可比我们好过。”
“可是……”
“行了,别废话……准备上课。”
这人说着突然就一个回头,江篱立马蹲下。
“怎么了?”
“没什么,我总觉得今天有种被窥探的感觉。”
“鲁先生说的也太玄乎,估计是这风吹的太乱。”
“或许吧……很快就入秋了……”这鲁先生看看假山石,确实没有异样,估计刚才风吹落树叶让自己恍惚了。
江篱再不敢多停留,等个机会,她就要重新跃到墙外去。
虽然那鲁先生有点功夫在身上,但是她也不想继续蹲这儿了。一会儿腿麻了误事。这会儿翻出去,就算被看见,她也是能全身而退的。
机会很快就来了,趁着那毕淼洗了脸回来,鲁先生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江篱就翻身上墙在树木掩护下,悄悄离开了。
这个时候,接近吃晚饭的时间,街道上人很少。江篱确认没人看见她从墙里面出来,然后就很快去了正街,融入了人群。
逛了一会儿买了些吃的,又绕到那院子前门处,看见门头牌匾上写着白衣两字。
“大爷,那里面是什么地方?怎么牌匾上写着白衣二字?”
江篱就近找了个小摊子,一边看着摊子上的小东西,一边一脸好奇地问道。
“姑娘是外地来的吧,这白衣是这院子里的人的统称。他们每一个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
“这是什么道理?要想俏一身孝?”江篱又问。
“这里的人都是太子的侍从,姑娘你还是避着些好。”
“就算是培养太子的近侍也不奇怪吧。宫中规矩不都挺多的。”江篱还不想结束这个话题。
摊主笑而不语。
“哈哈哈,你要是看见里面那些男子的姿色就知道,可不是近侍那么简单。”
“老戚,你喝多了,别说这些,说这些不如说说这几天你出去的收获。”摊主制止了一边的老大爷。
江篱又看了看摊子上的东西,多数是笔墨纸砚,也有一些小摆件,扇坠什么的。
顺便买了一个木雕小葫芦挂坠,江篱就离开了。
回到霓裳阁,厨子已经做好了饭菜。江篱把自己买的烧鸡和酱牛肉拿出来加了两菜。吃完饭回屋关上门,江篱把自己看到的都告诉了成悦然。
“你说我们在祥城见到的那个玄羽会不会是他们说的毕焱?”
“我也这样想,而且他们说的公子,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公子玄羽。”
“明天去找找那个卢远志。他应该知道什么。至于我二姑家,就暂时别去惊动他们,估计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嗯,先休息吧。”
两人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就跟霓裳阁掌柜打听卢远志住处。
这掌柜的是本地人,还真知道卢远志这人,说是两家有些亲戚关系,不近,但知道对方的情况。
卢家最高的官就是卢远志父亲太子太傅的位置,但他父亲四年前就过世了。
卢远志做什么都挺一般,父亲去世后,就不想再做太子伴读,借着送老父亲棺椁回老家,辞了官,走了。
成悦然和江篱都不太信这个说法,但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卢远志说是回乡下老家了,但掌柜的回家过年时也没有碰到过他。
好像回去是真的回去过,只是没待多久,安葬了亡父就离开了老家。至于去哪儿,他没告诉任何人。
多数人说是他岳丈生意上需要人手把他们一家子喊了过去帮着打理生意,然而这也只是没什么根据的传言。
卢远志这条线断了,果然还得盯住那个白衣院子。
江篱又问掌柜那白衣的事。
掌柜的也有些讳莫如深。
但成悦然毕竟是他大东家之一,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事,你们两个小姑娘就别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