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退位给我孙子?”老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成悦然。
“对。并且那些四年前被掳来的孩子都会回到各自家里。
“至于您……人活到您这岁数不容易,怎么还要信什么永生呢?”
成悦然觉得这皇帝跟那些老了会买保健品的普通人,心态也差不多。
“哼,如果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都是你的,偏偏却老了。你会愿意离开人世么?”
“我从来不害怕我的人生会有结尾那天,正因为有始有终,我们才会努力,会珍惜每一天。”
“哈哈哈,这些大话谁不会说。那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并且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我不信你会不想长生。”
“呵呵……我这一生,每天能吃饱饭,能睡着觉。冷了加衣,热了吃瓜。想做什么做什么,我很心满意足。
“至于您,虽然是一国之君,也只是一个人,要这天下所有的好处又有何用?
“是能比别人多吃三碗饭,还是能睡八百米的大床,再者把金银珠宝全挂身上?
“即使你是王,也只是对人生意义毫无感悟,井底的蛙王罢了。”
“放肆,放肆,你你你……来人啊,来人啊。”皇帝气得发抖。
“省点力气吧,一把年纪了。可别事情还没做,说我把你气出好歹。那我多冤枉呀。
“你们两个把炉火熄了,然后等着下一步安排。”
成悦然吩咐两个看着炉火的童子把炉子熄了,那表情语气俨然她才是这儿的主人。
然后她又看向太子说道:“你起来吧,事情结束了,你想跪多久跪多久。你们一般是如何召集文武百官上朝堂开会?”
太子也不知道为何,被她一句话命令得立马站起来回话:“好久没有朝会了,都是在太子府安排事情。召集朝会要去各处通知。”
“行,明早按你们日常朝会的时间上朝。所有官员还有那些丢了孩子的富户都得来。”
“好。”
见太子答应的爽快,皇帝气不打一处出:“你个孽子,窝囊废。你看你爹被绑都无动于衷。居然听从这妖女安排……”
“皇上,你别忘了,若你真的信那些说法。我才是所谓阵眼那个关键的人,就应该听我的安排。
“若你不信,你找我来做什么?谁给你的勇气觉得我可以成为被献祭的人?”
成悦然的歪理自然一套一套,唬得老皇帝除了生气,都没什么能多说的。
成悦然也再不跟他废话,朝会是明天,但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要去接了卢远志和那些孩子过来,还要重新安排村里的那些人。
这年代最麻烦就是没有移动通信的方式,非得要人跑腿传话。
还好这种混乱中找到秩序的活儿,成悦然她们挺熟。
从穿越过来后,她们哪一次不是遇到需要多线性完成的任务。
让初十手下负责联络的人,去通知玄羽带人去接卢远志他们。
天胜和石刃的几个手下一起去安排地道里,还有村里双方的人。
曲文跟鞠无稽陪着初十在地宫里,先整理架子上需要拆解的东西。
等着霓裳阁的人送箱子和打包的油纸过来,就可以开始仔细打包。为这些木雕远行做准备。
几人倒是聊得来,没一会儿就开始讨论起了保护木雕的清漆,熟络的像早已认识多年的工友。
石刃跟秦落去安排明天朝会那些官员的事,估摸着有好几百人会来,如何有效维持秩序,保证安全也是个问题。
成悦然她们则押着皇帝去御书房拟写诏书。
皇帝肯定是不甘心让位的,他觉得让位的结果很可能就是死。
但是成悦然明确表示,不可能让他轻易死去的。
诏书上的退位理由也不是什么年纪大了,退位给年轻人。
直接就说因为皇帝失德,为了自身利益出卖自己国人,不顾国家安危,不顾百姓死活。
“这……就一字不提国师他们对朕做的事?”皇帝震惊了,这锅是就只能扣在他的头上了?
“哪儿有国师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这人的行为就是皇帝您杜撰出来的。”成悦然认真说道。
“你……这……你……”皇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皇上,我说句您可能不爱听的,我们不是清君侧,我们就是清你……”
皇帝瞪大眼睛看着成悦然,实在想象不出来这么一个年轻姑娘,怎么能那么悠悠然说出那么厚颜无耻的话。
“您几十年都习惯了吧,很多的事情即使错的是你,也会有别人承担后果。
“那么这一次,很多别人做的事情也由您承担吧……”
这会儿的皇帝第一次产生了,找不到人说理的无力感。
然后他就听着成悦然给他一点一点叠加他的“罪行”。
做皇子期间,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让先皇与皇长子毅王心生隔阂。又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兄长的皇位。
登基后皇帝以身为皇长子的毅王谋反为名,将其除去。并且后续还想对其无辜的母族族人赶尽杀绝。
皇帝同时还排挤自己的亲弟弟冽王,以其身体状况不佳为由,使其一直处于被软禁的状态。
这个故事里从头到尾没有替儿子谋划的先太后,没有教唆皇帝的国师,没有青衣白衣,没有做事的玄羽和九千岁秦落。
七十多岁的老皇帝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百口莫辩。
“天胜是你的人?你是太子的人?”皇帝开始质疑起这些人物间的关系。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是太子的人。你看看他,再看看我。”成悦然瞥了一眼太子,唉,好嫌弃。
“要不是你的人跑去招惹我,我才不会大冷天跑到盛沃国来。
“这些人在此之前我一个不认识,但是事情结束后,我确实得带走一些人。”
“你说的,我一样不认,你能拿我怎么办?”皇帝突然又硬气起来。
“不需要你认,太子殿下写这诏书吧,就说之前太子府因为孩子的事情投鼠忌器,虚以委蛇。
“如今在九千岁秦落和太子府的周旋之下找到孩子并救出,所以才把事情公之于众。
“皇帝始终一门心思想要炼丹成仙,寻求长生之道。作为太子你出于对父亲的孝心,但又觉得丹药无用。
“所以拿出自己私田十亩给皇帝种药田,皇帝自此以后就每日种药。
“种出的药材免费供给百姓,以赎前半生之过。”
太子本以为成悦然会说出什么,拘禁皇帝在万华宫继续炼丹的话。
没想到却是什么种药田……
秦落觉得好笑,用袖子遮住了嘴。
正好一步踏进御书房的太子的长子敖温,听得莫名其妙。
“这就是我大外甥,敖温。你们没见到,是因为他之前去安排军队部署的事情了。”秦落赶紧介绍。
成悦然仔细打量敖温,长得倒是老实敦厚的样子,实际只比秦落年长几岁,却因为留了胡须,看着年长不少。
想想之前元绅那少年模样,这个看着年长些的敖温做皇帝,外形上倒挺有说服力。
打量过后,成悦然又看向太子问道:“能写么?”
“能……吧……”太子看向后鸿和江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又看看自己老父亲……再看看自己儿子。
“我……既然让温儿继承帝位,那我陪父皇一起种药吧。”
太子这一日,心里真是天人交战。
他从小就因为父皇母后都强势,所以对强势的人总是没什么办法。
成悦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说话自有不容置疑的气势,这也让他一点反驳的力量也无。
又看看秦落,如今这郡主的意思应该就是秦落的意思,他们大概是达成了合作协议。
那秦落所说,想求娶郡主,也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