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妃浅笑着开口说道:“剪秋胆敢以下犯上,你说本宫该怎么罚她?”
颂芝笑着回道:“宫里但凡有宫人胆敢以下犯上的,都被拖去慎刑司,一应杖毙了。”
华贵妃闻言居高临下地对着剪秋说道:“依照宫规,虽是该把你杖毙了,可本宫如今见不得死人,也顾念着皇后身边没人伺候,便留你这条贱命。周宁海。”
“奴才在。”周宁海连上前应道。
“就赏她一丈红吧,也能用她的血给景仁宫去去晦气,免得皇后往后再多灾多病的。”华贵妃道。
颂芝闻言也笑着对剪秋说道:“剪秋姐姐的血若是能映红了景仁宫,想来皇后娘娘知道了也会替姐姐高兴呢。”
剪秋目眦欲裂地正要说什么,却被周宁海一把塞了团破布在嘴里,而后周宁海再是一脚踹翻了剪秋,随后招来几个小太监,准备着将剪秋一路拖去慎刑司。
而一旁的妃嫔们,乍然见到如此血腥刺激的场景,好些都面色泛白两股颤颤,其中祺贵人尤甚。
可正当周宁海和那几个小太监拖着剪秋走到景仁宫正殿门口的时候,孙竹息带着太后懿旨赶到了景仁宫。
原是绘春在找了江慎去景仁宫后,颇觉不放心,便赶忙跑去了寿康宫。而后绘春将景仁宫的事悉数禀报了太后,太后便下了一道懿旨命孙竹息带去景仁宫。
孙竹息刚一走进景仁宫,就见到剪秋不仅被破布塞住了嘴巴,还被恶意拖行着,立刻上前制止道:“你这是做什么!剪秋是皇后的侍女,是景仁宫的掌事姑姑,又岂容你这般折辱!”
孙竹息此刻很是愤怒,她厉声喝问着周宁海,也不知眼前此情此景可有让她触景生情回想起什么。
就连被押着的剪秋瞧见孙竹息来了,眸中也猛然绽出了强烈的光彩,并不断挣扎着。
可周宁海本就是滚刀肉的性子,遑论如今自家娘娘已然浑不怕,他身为马前卒又岂会退缩。
周宁海狞笑一声,半是威胁半是提醒地说道:“剪秋以下犯上,冒犯了华贵妃娘娘,这才被打入慎刑司。竹息姑姑在太后身边待了多年,想来也是明白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又哪能违逆主子呢。娘娘已然法外开恩,只是赐了剪秋姑姑一丈红罢了。”
孙竹息没成想周宁海竟敢这样同她说话,一时倒也拿周宁海没法子,毕竟周宁海扯着华贵妃的大旗。
“剪秋如何惩处,且还两说。现在是太后下了懿旨,你等且同华贵妃一起接旨吧。”孙竹息只得如此拖延道。
周宁海明白孙竹息的用意,可他也挂念着自家娘娘,所以便决定先留在景仁宫瞧瞧是个什么境况。
孙竹息见暂时唬住了周宁海,便快步走进了景仁宫。
“太后懿旨到。”
孙竹息一走进景仁宫,扬声说了一句,而后就打开了手上拿着的懿旨。
而就在先前,华贵妃和一众嫔妃都已经从景仁宫寝殿走了出来,留皇后在寝殿休息。
华贵妃刚准备让众嫔妃散了,偏生孙竹息拿着懿旨来了,华贵妃只得领着一众嫔妃宫人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太后,诏曰:
翊坤宫贵妃年氏,行事狂悖,戾气乖张,
专权僭越,不敬中宫。
特勒令贵妃禁足翊坤宫两月,无诏不得出。
皇后乌拉那拉氏,
望贵妃谨遵皇太后教诲,礼训六宫。
皇后乌拉那拉氏,因潜心礼佛,伤怀凤体,
秉皇太后慈恩,特赦后宫嫔妃于皇后休养之期无需来请安觐见。
钦此。”
孙竹息一骨碌地念完了太后懿旨,神色不善地同华贵妃说道:“华贵妃,接旨吧。”
“臣妾年氏接旨。”华贵妃浑然毫不在意地接了这道懿旨,而后悠悠然地起身,再领着颂芝径直往宫门口走去。
孙竹息瞧华贵妃竟还是这般狂悖,气得重重冷哼了一声。
“各位小主都先行回宫吧,皇后娘娘需要静养,便无需安排小主们来景仁宫侍疾了。”孙竹息笑道。
敬妃一听完太后懿旨,心下便明白了其中的不简单之处。
而孙竹息方才这番话,其一是为了提点各宫嫔妃注意自己的身份,景仁宫这位才是后宫正经的主子。旁的不论是贵妃还是答应,且不过是小主。
这其二,便是替皇后挽尊,重振中宫威信。皇后若是身子不适,那只需皇后吩咐一句,后宫嫔妃依照规矩就得来景仁宫侍疾。
孙竹息话音一落,敬妃便福了福身,领着李嫔欣贵人娴贵人一同走了,而后瑾嫔和淑贵人宓常在也跟着告退。
只留柔贵人和祺贵人还未起身走离景仁宫。
祺贵人原是想上前同孙竹息说几句话,可没成想孙竹息竟是笑着走向了柔贵人。
祺贵人瞧着眼前说笑着的二人,心中怅然若失,好似此地隐隐透着排斥之感。
祺贵人原先本就对景仁宫失了些信心,现下又遭了冷落,自是不愿向一个老婆子逢迎。
祺贵人娇哼一声,甩着帕子就领着景泰景和走了。
孙竹息瞥见了祺贵人走离景仁宫的情形,心下不甚在意,左右不过是个贵人罢了,且熬到嫔位才有面见寿康宫的机会。
孙竹息接着同柔贵人交代着,而后再一一调度着景仁宫的宫人。
而华贵妃方才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瞧见了还在前头等着的周宁海。
“娘娘?”周宁海忙上前看护着自家娘娘。
华贵妃瞥了一眼被拖在地上的剪秋,厌恶地蹙了蹙眉,再是对周宁海挥了挥手,说道;“快些拖去慎刑司吧,本宫既受了这遭禁足,那也该要些利息。”
“是,奴才这就去。”周宁海一听闻自家娘娘被禁足了,面上更是漫出了阴冷之色。
而后周宁海便招呼了一声,那几个太监便各自明白了。
华贵妃见状也不再在意,搭着颂芝坐上了回翊坤宫的轿辇。
而等孙竹息想起剪秋还被押在外头,从景仁宫正殿出来的时候,就只能看见周宁海一行人拖着剪秋去了慎刑司的方向。
孙竹息见状心下暗道一声不好,而后再同柔贵人交代了几句,便赶忙回了寿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