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三百多兵士都被揍的东倒西歪,要不是这些女弟子没有杀人之心,他们只怕是早就被斩杀干净。燕于飞见差不多了,上前一把就将为首的将领提了出来,道:“快说,你等真是从周国来的?”那将领吓得魂不附体,顿时老老实实的都招了,原来他们还真是周国的兵士。这些年来,周国一直在吞并其他的弱国,就在这一年中,他们嗜血军就灭掉了十多个小国,随着不断的开疆拓土,周国的兵士便来到了此处。
燕于飞确定为首将领说的都是实话,当下让此人带着所有的兵士滚了回去,他不可能将这三百多人都杀了,这些人不过是奉命行事,只有周国的大王公孙昊,才能停止这一场血流不止的杀戮。
这周天城确实又该再去一次了。冷灵秀也有意让弟子们去开开眼界。众弟子当然是心中欢喜,她们也都听闻过周天城,只是除了冰清玉洁四人和尹冉冉,谁都没去过。
众人都是急着赶路,这是事关天下苍生安危的大事,杀戮不止众生不宁。冷灵秀祭出穿云舟,可以自己御剑的自行跟上,就连墨玉麒麟也是四脚腾空,紧紧跟在了后面,如今只有赤猴最为舒坦,它稳稳坐在了麒麟背上,仿佛是它的坐骑,一切天经地义。
这世间果然动荡不堪,一路上,众人不时能看到各国之间相互杀戮的一幕。如今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逃难之人,纵然雪剑峰弟子一路救治了无数的灾民,却还是无济于事,放眼看去,能看到不过就是越来越多的杀戮,各处都是国破家亡的凄惨。
这一日,众人终于赶到了周天城。冷灵秀当即让燕于飞和尹冉冉先进城打探消息,其他人则先去清风堂收拾一番,那里怕是好久没有人迹了。墨玉麒麟和赤猴当然被直接带去了清风堂,如今不是随意吓唬人的时候,城中早就是人心惶惶。
可一进城却完全出乎了意料,只见城中的各处街道上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叫卖之声,不时能见到伙计在门前揽客,酒肉的香气满城都能闻到。燕于飞和尹冉冉不禁愣住了,似乎比二人上次来时还要热闹,这里简直和他们一路上看到的天差地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到处都是战乱,这周天城又岂能独善其身,况且一路上赶来时,他们也看到了周国的不少城池也都是满目萧条,这实在是弄不明。燕于飞当即决定找个熟人打听一下。
没多久,燕于飞和尹冉冉进入了一座府邸之内,他们是大大方方进去的,只不过没人看到罢了。这里是五师兄公孙远的府邸,燕于飞不想麻烦别人,便带着尹冉冉直接飞了进去,不过二人突觉眼前有些怪异,偌大的一个府邸,居然半响都没见到一个仆人,一股香烛纸钱燃烧过的气息清晰可闻。
莫非是有人过世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燕于飞却一脸的担心,公孙远的安危,他不能不顾,急忙放出神识四处查看起来。几息后,他心中放心了不少。
公孙远此时正披麻戴孝,跪在了灵堂之内,这里也只有他一人,多少有些冷清。不过这里显然是很久没有外人前来了,公孙远一脸的悲哀,浑然不知有人到了自己身后。
燕于飞不禁叹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这生离死别,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当即和尹冉冉从一旁拿了香烛一起拜祭。二人随后又交代了公孙远几句,便先行离开了。燕于飞不知该如何劝解这位师兄,他的双亲也早在当年的战乱中过世了,如今就连个拜祭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叮嘱公孙远多多保重,如果不想再待在此地,就去找师父和其他的师兄师弟。
这消息还是没打听到,燕于飞和尹冉冉见到了府中变故后,哪里还有心思再出言询问。就在二人盘算着去哪里再打探时,突然看到了一个老熟人,二人均是心中一喜,只见一个衣衫破旧的算命相士正迎面走来。
二人当即围了上去,张半仙自然还记得这送钱给自己的人,当下抢先道:“公子、小姐,今日是看相还是测字?”
“看相测字就免了。”燕于飞笑道:“我想打听些消息,不知你老可否方便?”
燕于飞可不敢怠慢眼前这张半仙,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人定是深藏不露,随手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心知只要给钱,这位半仙多半会喜笑颜开。
“方便、当然方便,无论公子你想要问什么,老朽都可以帮你占卜一下。”
果然,张半仙一见银子,满脸都是欢喜,钱财总是能诱人,这也许就是修仙之人和凡夫俗子的不同,不过细想之下,也没什么不同,无非都是贪婪之心在作祟。
张半仙果然知道的不少,当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了个没完没了。原来三日后,周国的大王公孙昊要亲自前去姜水之畔,他除了拜祭公孙氏宗庙,还要为天下苍生祈福,另外,还会有红莲寺的高僧开坛诵经,到时候必定是人山人海,三天三夜的水陆法会也必定热闹非凡。
这一边四处征战,害得天下百姓流离失所,一边又要为天下苍生祈福,这公孙昊到底是善是恶,燕于飞如今更是难以看破。不过他也记得,公孙昊当初答应过大悲寺的慧果大师,不再开疆扩土,还天下一个太平,可为何如今却事与愿违。
尹冉冉更是想不明白,当下一脸疑惑的道:“燕师兄,如今四处都是战乱,虽然此地还是一片安宁,可若是杀戮不止,这战祸也必定会引向此地。只是为何,这里的人还是如此的无忧无虑,莫非他们真的可以高枕无忧?”
“这,……”
燕于飞不知该如何解惑,不过他却知自己的这位师妹终于也看到了世间的贪婪与无奈。这红尘多变,人心更是难测,也许修仙就要先修心,只有道心坚固才能更近一步,仙途茫茫,又有几人能鹤立独行。
“各人都有各自愁,只是未到多愁时。”
如今也只有这无奈之言相告了,燕于飞心知自己也无能为力,毕竟人心本就如此,眼前的蝇头小利就足以让人心满意足,就算是活了千年岁月的元婴境界的大能,也还是不能看破。
“我们回去吧,该打听的也打听清楚了。”
燕于飞不愿多想这些混乱之事,当即和尹冉冉纵身而去,至于公孙昊究竟是善是恶,也不必急于一时,时候到了,总会露出本来的面目。
几息后,二人回到清风堂,将探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了个遍。一时之间,众人都猜测不透公孙昊究竟意欲何为,但却众口一词,此人若非大善,那便是大恶。
不过有热闹可瞧还是让人心喜,毕雪剑峰的一众弟子都是抱着看热闹长见识的念头而来,世俗间的这些破事倒是正好用来修心。
三日后便是水陆法会,雪剑峰的诸多女弟子难免有些欣喜,她们从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可惜冷灵秀可没打算让自己的这些门下弟子随意进城闲逛,除了每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弟子,其他人只能留在清风堂内闭门苦修,好在这样的日子对修道之人来说倒也容易打发,这一盘膝打坐便又耗费了一日。
这水陆法会终于让一众女弟子给等来了,一大早,冷灵秀带着众弟子出发了,临行前又叮嘱了一番。燕于飞也没闲着,但他却是独自一人前往,有些事情,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反而方便了不少。
姜水河已经流淌了数千年之久,只不过一向少有人问津,除了每年的祭祀宗庙,平日根本就没有人迹。但今日却早就热闹非凡,一眼望去都是人头攒动,天没还亮,城内的百姓纷纷赶了过来,一向让人望而止步的公孙宗庙,早就被围的水泄不通。若不是盔甲鲜明的兵士手持利刃拦着,恐怕就连宗庙的大门都会被人挤塌。
一座高台也早就矗立在了姜水河边,那里也有一群盔甲鲜明的兵士守着,只不过高台旁却是有些奇怪的人在那里。只见三十六个白衣如雪的僧人盘坐在高台四周,一件件大红袈裟披在了他们身上,更显得宝相庄严。
“肃静,大王驾到!”
一声威严的喊声突然传来,一时间号角齐鸣,四周的百姓顿时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也都矮了半截。燕于飞看了眼身旁,当下也弯下了腰,此时若不勉强一下,那就太扎眼了,他心中不禁后悔,自己不该凑的这么近。
几息后,高台上终于有人了,但奇怪的是,居然会是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老僧当先而来,又见一个一身素袍的中年男子,在四个黄衣僧人的引领下跟在了后面。
这中年人正是周国之主公孙昊,只是此人今日的穿着实在太不扎眼了,若不是早见过他的尊容,一时之间,谁又会想到,眼前之人竟是往日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倒是那一脸的沧桑不禁让人有些同情。
最扎眼的还是那老僧,既然能走在一国之主的身前,他必定是不凡。燕于飞也把目光移向了那灰衣老僧,心头突然警惕了起来,没想到这老僧身上居然没有一丝的灵气,可若说这老和尚真的只是一个世俗的僧人,想来也没几个人能信。
就在此时,那老僧也突然看了过来。刹那间,燕于飞忽觉心头一颤,这目光中居然透出一股犀利之意。不过那老僧也随即收回了目光,缓缓走到公孙昊身旁,道:“大王,这就为苍生祈福吧。”
这公孙昊倒也是听话,当即盘膝而坐,双手合十,口中也轻声念着什么。四个黄衣僧人也盘坐了下来,灰衣老僧等身后的五人都坐下后,这才在公孙昊身前盘膝而坐。
六人都双手合十,嘴里都是振振有词的念着,但这经文恐怕没人能听得下去。高台四周的三十六个白衣僧人此时也一起诵起了经文,不到一个时辰,本来以为有热闹可看的人群便开始消失了。
这就是水陆法会,若是一直不停的念经,多半不会再有人过来看热闹,就连眼前这些还没走的人,多半也会转身离去。燕于飞也不想再看下去,他正打算转身离去。就在此时,忽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他不及细想,一个纵身追了上去。
昊山上,一座破旧的残庙内,此时一个黄衣老僧正盘坐在里面,一个背着双剑的少年就站在了他身前。
“施主别来无恙。当日一别,恍如昨日,只是却早已物是人非。”
“大师,你为何也在这里?”
这老僧正是当日劝解公孙昊放下杀戮的慧果大师,如今的他一脸都是愁容,眉头紧皱之下,这才苦着脸道:“罪过、罪过。老僧无能。”一听此言,燕于飞好似什么都明白了,这会也只能苦笑道:“想来是那一国之主与佛无缘,这也怪不得大师。”
“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若今生看不破,不妨留到来世。”慧果淡淡的道。来世,这世间真的有来世,燕于飞一脸疑惑道:“大师,那今世又该何去何从?”
慧果大师原本眉目下垂,此时一听燕于飞之言,当即睁大了眼睛。几息后,他还是摇头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一切皆是因果循环,施主又何必执着。”
“多些大师指点。”
燕于飞突然转身而去,既是如此,又何必再问,一切都是注定,佛家所说的因果,道家秉承的天意,不过是要人冷眼旁观。可若真是如此,不就成全了那些有心之人?但若是天意如此,因果也必定如此,无论他何去何从,都不会有错,这也是天意。
刹那间,又有一道身影落到了高台之下,一股刹气突然而现。
燕于飞心中有了计较,也不再冷眼旁观。
灰衣老僧这时也望了过来,眼神中也是一股杀意,全然没了满口的善哉。在场的一众僧人也都是一脸怒气,这哪里还有半分的慈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