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功夫,杨青与那中年汉子便熟络了。
席间一番交谈,杨青从这中年汉子口中了解了不少关于锦官城及袍哥会的讯息。
所谓袍哥会,是川蜀地区特有的一种帮派形式,其以义字为先,以互帮互助为基础的社会团体。
其帮众广泛分布于整个川蜀地区的各个阶层,上到修士、府衙、军队,下到农民、商人、乞丐,都有袍哥会的身影。
他们有着庞大且严密的关系结构和组织架构。
而这其中,袍哥会的成员又分为两种,一种叫清水袍哥,一般是指有固定职业,加入袍哥会是为了方便自己的生活。
而另一种则被称呼为浑水袍哥,这种人没有固定职业,加入袍哥会就是为了生计,坑蒙拐骗无所不干,想尽办法搞钱的那种,相当于街上的混子。
这汉子自称邬骡子,没爹没妈没大名,就是一浑水袍哥,原本找上杨青时,就是为了混一顿饭再骗几个钱花花的。
说到这时,邬骡子哈哈一笑,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酒足饭饱之后,邬骡子便带着杨青往城东而去,一番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座雄伟的高楼前。
这楼高九层,气派非凡,大门上立了一块硕大的金边牌匾,上书万义楼三个金字。
“小子,你且在这等我。”
说完,那邬骡子便顺着一侧的一扇小门进去了。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后,这邬骡子便领着一上身赤膊的精壮汉子走了出来。
“小子,就是你寻以前的城南聂家?”
“是!”
“这都好几十年了,那城南聂家早已没落,看你年纪不大,怕是你还未出生这城南聂家就已落败了,此时寻这城南聂家干啥?”
那精壮汉子警惕的问道。
“是报恩还是报仇?追债还是还债?
若是追债,人死债销!
若是报仇,那聂家之前都是我袍哥会成员,这仇我袍哥会替他们接了。”
这精壮汉子说话间一脸正色。
“受恩师临终之托,送恩师骸骨回聂家。”杨青双手抱拳,回答道。
“恩师?你恩师是聂家人?”
“对,家师名讳,聂无疚。”
“聂,无,疚。”那汉子闻言摸出一块玉简贴于自己额头,开始从中搜寻聂无疚的信息。
片刻后,那汉子一脸吃了屎的表情问道:“你说你师父叫聂无疚?你从哪来?”
“对,家师聂无疚,在下从衡州府来。”杨青正色道。
“喝,呸~!
小子,看你千里迢迢从衡州府来送骸骨还乡,想来也是一诺千金之人,老子也不为难你了。
现在以前的城南聂家还剩两人,这是地址,你自己去找吧。
不过提醒你一句,你那师父人品不堪,算是害那聂家家破人亡,你要去了且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完,那汉子从储物袋中掏出纸笔,飞快的写下两个地址后扔给杨青。
随后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将杨青赶走。
“多谢!”杨青躬身谢道。
之前在衡州府与聂老头交谈时,这聂老头就对自己的来历多有避讳,现在看对方这表情,估计接下来自己还有一番折腾。
打开纸条,上面就两行字。
甜水巷,罗青芙。
夜游司,巽字营,聂有酒。
简单明了。
只是杨青有一点很奇怪,明明自己找的是聂家人,为啥还给了自己一个姓罗的人地址。
而待杨青走后,邬骡子好奇的问那精壮汉子道:“常老大,我看这小子还挺顺眼的,你怎么这么对人家。”
“呵,我怎么对他了,就他那师父,我能给他地址就不错了。”
那常老大没好气的说道。
“噢,这是里面有故事啊,说来听听啊。”
“说个屁,我都是看玉简上记录的,毕竟,那聂无疚以前也是我袍哥会的成员。
不过玉简上也就记录了三言两语,我们还是回去问问德爷吧,他肯定清楚。”
常老大嘿嘿一笑,似乎那聂无疚的生平也勾起了他的吃瓜兴趣。
两人返回万义楼,在一楼一偏僻的库房内,将刚刚发生的事禀报了那位德爷。
“原来是聂无胆那家伙啊,想不到他惜命怕死的,这也挂球了。
呵呵,按理以他那修为,不应该啊!
唉!原本有人不远千里,送还我袍哥会成员的尸骨落叶归根,我袍哥会怎么着都该热情接待一番的,但既然是聂无胆那家伙,这就算了吧。”那德爷叹了一口气说道。
“德爷,这中间是有什么故事吗?给我俩说说呗。
那记录成员生平的玉简上也就写了一句贪生怕死,至家族蒙羞的评语。
现在这城南聂家都没了,是不是也与他有关啊?”
“说起来,也算是吧。”
德爷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聂无疚当年,也算是我锦官城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了,一手道术法印精湛无比,冠绝同龄。
二十岁不到,便已是命魂境圆满的修为,这在当时,可是羡煞了我等。
甚至其二十多岁时,更是直接从夜游司被调入到了镇邪司,成了一名专职的邪祟猎人。
你们也知道,这镇邪司干的就是专门斩杀三阶以上邪祟的工作,其实力和江湖地位你们懂的。
不过呢,这事也就出在这了。
那聂无疚可能是前二十年太顺风顺水了,一生没经历过大的血腥场面,当了邪祟猎人后没多久,他们小队就被分配了一个困难任务。
据说是川西雅宁府外的五空山出现了一只三阶的邪祟——双头蟒,要他们过去除了。
这双头蟒也算是三阶邪祟中比较难缠的了,一身鳞甲防御力极高,还能喷溅毒液。
其毒液的毒性之强,沾之必死!
不过以他们小队的实力,原本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但结果啊,那次的情报有误,他们所面对的啊,是足足三条双头蟒!
甚至还有一条已步入四阶,已长出了第三个脑袋。
那一战,这聂无疚的小队悉数战死,他被自己的队长和队友舍命给救了回来,但不久后,他那队长和另一名战友也毒发身亡,死在了他的眼前。
这一下的惨烈打击,直接就将他的胆气给吓没了,还给整出了个心里阴影。
从这以后,这聂无疚就见不得邪祟,据说是一见到连腿都是软的,甚至连一阶垫底的那种邪祟都不行。”
说到这,这德爷又是一声长叹。
“我记得很清楚,刚开始夜游司及镇邪司,还有我们袍哥会都以为他只是惊了魂了,都派了人去安抚,甚至还让他休息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但这之后却是无论如何,他都克制不了自己这惧怕邪祟的心魔了。
甚至还有一次在任务途中,直接被一只一阶邪祟给吓得走不动道,给尿崩了裤子。
最后为了照顾他,那次的任务都差点失败。”
“哈哈哈哈!怎么会有人这么怂!”
“这胆量,绝了!”
邬骡子和常老大不知道有心理疾病这一说,话听到这,两人嘴角都抑制不住的笑了。
(这心理疾病还真不好说,我一朋友,小时候被刚剁了脑袋的鸡追过,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这辈子不敢看鸡,死的活的熟的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