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他们去认错的。”
做错的人,不是他们。为什么,要让他们去认错?
就因为对方是舜亲王府?
“你在说什么?”陆老夫人没想到,沈若言在这个时候,竟然这么拎不清:“之前因为康哥的事情,我们已经得罪过舜亲王府了。现在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你又去招惹她们干什么?”
为了给舜亲王府一个交代,她的康哥至今还在庄子上苟且偷生。
若是再惹怒舜亲王,这一次,难道要让陆璟也跟着去吗?!
“你身为侯府主母,在外面不懂得结交高门就算了,现在还要跟王妃对着干。我们侯府哪一点对不起你,要让你这么连累?”陆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不知道为什么,沈若言之前都很沉稳,怎么这次这般冲动。
孩子被打了就被打了,又没有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吗?
“养儿方知父母恩,祖母,衍儿与长川都是我的孩子,您不心疼我心疼!”就连方柔都能够为了陆安康豁出去,更何况是她呢?
如果这一次,她让孩子忍气吞身。
那么这辈子,他们都站不起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不是认错不认错的问题,而是关系到两个孩子未来的人生——他们见义勇为,却要被泼上如此污名,那颗炙热的心,也会凉的。
“沈若言,你不要闹了!”陆璟怒吼出声,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整个府里都被这事弄得鸡飞狗跳,方才柔儿还来让他劝劝主母,千万不要再得罪舜亲王府了。
他们真的惹不起。
“舜亲王妃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以为,靠着沈家就能够在这盛京城里横行霸道了吗?”文人的嘴再厉害,也只是动动嘴皮子。
但是舜亲王,却是皇上的亲弟弟!
你嘴皮子磨得再溜,难道还想从他的身上刮下一层皮来吗?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饶是知道陆家人是什么嘴脸,沈若言还是不断的被他们震惊到。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却活得这般窝囊!
“人活在这世上,自当争一口气。你没了这口气能活,但是,我不行。”沈若言的声音像是一阵风,吹进了陆衍与陆长川的心里,“我的孩子,也不行!”
世道寒人心,有情饮水饱。
“母亲!”
沈若言大步向前,陆长川与陆衍赶紧跟上。侯府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一门之隔,却已然是两个世界。
“母亲,我们要去哪里啊?”陆衍不能说话,所以很多时候,他想表述的意思,都会由陆长川代为转达。
比如,现在。
“这条路,是去找宋淮安吗?”陆长川兴奋了。
他认得这条路,有好几次他都同陆衍一起,与宋淮安在前面点分别。
今日他们出手相助,也并不完全是见义勇为。主要是之前与宋淮安结交了,大家都是朋友,所以才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沈若言笑着点点头,“恩,有些事情得与淮安谈一谈。”
今日之事,虽然王妃带的人多,但是国子学人来人往,她在动手的时候肯定还会有其它的目击者。
找人作证不是不行,但一旦有人愿意出来作证,就相当于与她们一样,同舜亲王府作对——没有几个人愿意惹事上身。
所以她不打算将精力浪费在找人作证上面,将无辜之人拉下水,也不是她的处事之道。
但这件事因宋淮安而起,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宋淮安愿意在皇上的面前说出实情,那么她就有办法,让舜亲王妃承认错误!
沈若言将这件事说给两个孩子听,在他们不理解的地方,耐心解释,一字一句的教导他们,如何行事。
“母亲,你放心,淮安肯定会愿意站出来的!”陆长川拍着胸脯保证,自信道:“我们可是好朋友!”
就连陆衍也跟着点点头,他跟长川在国子学结交的朋友不多,淮安是很重要的朋友。
今日如果不是被欺负的人是淮安,他也不会任由长川过去制止。
陆衍明白,这个时候他们最好低调,安安静静才是最好。
可当时看见淮安被欺负成那个样子,实在是没有忍住!
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朋友,他想,他跟长川可能都会后悔一辈子!
“好,我相信,你们的朋友肯定会帮我们的。”沈若言笑了笑,这件事其实也不难,宋淮安本来就牵涉其中,而且还是这件事情的主人公之一。
他又是淮南王的儿子,皇上就算是看在他的身份上,也会顾忌一二。
小孩子的打闹的确没什么,但若是上升到大人之间的矛盾,那么里面的水就可深可浅了。
淮南王当初也是夺嫡的热门人选,皇上对外兄友弟恭,实际上对这个兄弟防备得紧。他好面子,越是在意,越要装作不在意。
对他的儿子,更是要照顾周到,方能不被世人诟病。
“夫人,到了。”
春汐掀开帘子,扶着沈若言下了车。这里是皇上赐的府邸,规格堪比亲王府,却只住了宋淮安一人,足以显示出皇上对他的重视。
沈若言心中冷笑,表面功夫,皇帝一向做得很好。
“春汐,去递拜帖。”
贸然来访,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孩子,但沈若言也没有轻视。该有的规矩,一样也没有少。
陆长川与陆衍也安安分分的等在后面,没有丝毫不耐,甚至眼睛里面还带着雀跃,期待着待会与好朋友相见。
他们还从来没有跟母亲介绍过淮安呢!
这一次,正好!
“对不起夫人,我家世子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府里的管家拿着拜帖,亲自走了出来。
只是他的话,却让沈若言愣了一下,“睡下了?”
管家点点头,赔笑道:“是啊,夫人来得不巧。”
“淮安怎么睡这么早啊?他不是晚上还要看书的吗?你跟他说了吗,是我跟世子来了哦!”陆长川踮脚往里望,好像这样,就能够看到宋淮安的身影似的。
管家面色不变,连语气都没有丝毫波澜,“回公子,世子真的睡了。”
“啊?”陆长川面露失望,忍不住去看陆衍,却瞧见世子的目光骤然变冷,像是那严冬里头的冰,心寒彻骨。
沈若言收回拜帖,“那的确是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