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佛堂翻了个底朝天之后,曹安才带着人离开。
老夫人看着乱糟糟的佛堂,气得嘴唇都在发抖,“若言,你就这么让人在府里放肆?你可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怎么连个阉人都拦不住?!”
若不是你得罪了这阉人,也不会弄得这下场。
府里其他地方虽然也被搜查了,但好歹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根本没有像佛堂这边这么杂乱,跟抄家似的!
但这话沈若言可不敢讲,陆老夫人最要面子,折了她的面子,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祖母,这曹安打着皇上的旗号,到处搜查。别说我们了,就连那于侍郎家,都被抄了个干净,他都告到早朝了,也没用啊……”沈若言故作委屈,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呢?
“我拦过了,可是力量薄弱,实在是没有拦住。”沈若言叹息一声,很是无奈,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不如祖母你去告御状?凭着你侯府夫人的身份,肯定能够让皇上为我们做主的!”
陆老夫人向来以自己是侯府夫人为荣,但老侯爷已经走了那么久了,现在侯府的主人可是陆璟。
这侯府夫人,自然也是沈若言。
只不过在老夫人的心里,一直都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现在被沈若言挑明,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如此折腾,要你们在府里又有何用?”
她摆摆手,不想再谈。推说方才被气着了,身体不适,让嬷嬷搀扶着她回去休息了。
临走前,还不忘交代沈若言,一定要把这里恢复原状。
“夫人,这佛像都已经摔坏了,这要恢复原状,不得要重新买一个啊?”秋叶单手拿着佛像走过来,只见上面的金身,被蹭掉了皮,表面看起来有些斑驳。
这是老夫人花重金打造的金身佛像,要重新买一个的话,价格可不低。
让沈若言负责恢复原状,就是要让她来出这银子。
“老夫人向来节俭,怎么可能会允许我这般铺张浪费?”沈若言摇摇头,说秋叶还是不够了解老夫人,“不就掉了几块皮,用金漆刷上去便是。”
秋叶看着手里的金色佛像,想象了一下修补之后的画面,差点就没憋住笑了。
还好,她的自制力比较强大,一般夫人不让的话,她是不会擅自笑的——
哪怕真的很好笑!
不仅如此,沈若言还吩咐道:“还有这里的椅子,只是磕碰了下,修补修补便好。老夫人最不喜欢浪费了,你们可要放在心上。”
这佛堂里的东西,都很旧了。
曹安毕竟不会做得太难看,只是奈何佛堂不太给力,他的手下只是力气大了些,没想到就到处都是弄坏了的椅子还有桌子。
老夫人自然清楚,想要借机让沈若言给她焕然一新。
打算盘打的这么好,她怎么不去做账房呢?
沈若言可不做这个冤大头,走到哪里,都说老夫人节俭,持家有方,一定不能够把东西换了——缝缝补补又三年,接着用,老夫人一定会高兴的!
下人们纷纷按照她的命令行事,等到陆老夫人再过来的时候,佛堂已经恢复如初。
如果,不细看的话。
听说,那天陆老夫人在里面半个时辰都没有待到,就气冲冲的出来了。
好像是那重新刷了漆的佛像,还没有干透,老夫人亲自擦拭的时候,抹了一手的金色……
沈若言知道后,装模作样的派人去询问。话里话外都是她为了保持老夫人的节俭作风,不敢妄动,希望老夫人能够将就一下,佛祖若是知道了,也肯定不会怪罪的。
都是为了节俭啊……
陆老夫人气得直接闭门不出,说是静养,实际上就是在生沈若言的闷气。
不过这个时候,沈若言可没有功夫关心老太太的心情。
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呢!
“谢夫人保全,若有日后,臣妇定然会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闻夫人洗去了脸上的黄色颜料,又仔细的将那些黑斑,一一扣下,还原出了本来的模样。
曹安的确见过她,可是那个时候,闻夫人可没有怀有身孕,因为闻知照顾有加,整个人就是小家碧玉,宛如荷塘中清香的荷花,让人过目不忘。
但是随着闻知入狱,闻夫人日渐憔悴。而怀孕之后,她的身材也逐渐走形,甚至因为太过焦虑,所以看起来比普通的女子还要更加浮肿一些。
大夫说这都是忧思过度产生的变化,曹安只知道女子怀孕之后肚子会变大,但是对于其他的常识,却一知半解。
所以哪怕闻夫人穿着婢女的服饰,就那么大大咧咧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将人给认出来。
况且,沈若言还专门让闻夫人跟着秋叶学了几招,不是真正的功夫,时间太紧了,就算是她想学也不可能学出来。
所以沈若言只让秋叶教她改变走路的姿势,以及站立的姿态,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练武之人。
就这,便足够了。
果然,曹安见到闻夫人之后,压根没有把她往孕妇的身份上想。因为沈若言故意让闻夫人穿得较多,整个人看起来厚重了不少,下等婢女的衣衫也比较宽松,正好能够遮住她本来就不算大的肚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沈若言可没有忘。
越是遮掩,越是容易令人起疑。
所以当她犹犹豫豫不想带曹安去佛堂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会被放在佛堂上面。
人都是喜欢相信自己的直觉,见她态度不对,曹安自然会觉得,自己是在遮掩着什么。
那么这个时候珠红带着人离开,也不会引起他的过多注意。反而会觉得,侯府里面,也是是非之地。
等到她再带着曹安去佛堂,再看看老夫人的态度,那么之前的怪异,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这位侯府主母,同陆老夫人,可没有那么和谐了。
如此一来,曹安便不会再将主意打到侯府的身上来,在这里没有找到人,他自然会去往下一个地方,甚至还会加快自己的进程,因为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这个时候,就是她的收网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