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旨意要宣读呢,只怕还得要个几日。”
金民秀就像是个活泼开朗的大男孩似的,一路上东瞅瞅西瞅瞅的,到了半山小院门前,他就不住的夸赞:“小老板,你这地方好,乡间野趣中还带着点小雅致。”
霍秀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门口霍稚三写的小木牌,上头都是他喜欢的诗词,就挂在门两侧,忍不住微微一笑,有些骄傲的一挑眉:“我儿子写的,不错吧。”
“你有儿子?!”金民秀仿佛受了什么大惊吓似的,不可置信的看看那小木牌,又看看霍秀秀的脸,试探着道:“莫非天赋异禀?”
他觉得按着霍秀秀的年纪,儿子顶了天也就是三岁,他三岁的时候,那字写的犹如鬼画符,多瞧一眼就觉得脏了眼睛。
可这字呢,虽还显着稚嫩,但已初具风骨,齐齐整整,字里行间不难瞧出写此诗词的人,颇有些性格。
霍老三一挺胸脯,跟着与有荣焉:“可不是,我家三儿长得好不说,聪明,机灵的很,学堂的先生都说他脑子好使。”
霍老四在边上跟着点头:“还是随了我们家秀儿,这男娃娃就是像娘。”
金民秀被他们说的一愣一愣的,越听眼睛越亮:“竟不知贵地竟是如此人才辈出,方才一路上来,远远瞧着这山我便觉得钟灵毓秀,难怪人杰地灵,小小稚童,竟如此不凡,小老板,好福气啊。”
霍秀秀心想,可不是好福气么,无痛当妈,儿子长得好脑子也好使,这便宜上哪儿赚去?
金民秀许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哥,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不光是菜地里的菜每样都问了一遍,甚至连淑慧都去看了一会儿,颠颠的揪了一把地里的青菜喂给淑慧。
霍老三看的直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拽着他往里走,结果进了天井,他瞧着天井里的竹椅也觉得有趣,上去来来回回的坐了好几遍,屁股才安稳下来。
霍秀秀从地窖里拿出两个瓜给霍老三:“三叔,开个瓜吃吃,晚饭还要一会儿呢。”
“这是什么瓜?我怎的从未吃过?”金民秀又好奇了,他原先在家的时候,没吃过这种小小的,白白的瓜,颇为好奇。
“白瓜,乡下人自己种点吃的,你们大户人家不吃玩意儿。”霍老三切瓜去瓤的动作十分麻利,没一会儿两个瓜就切得一瓣一瓣的。
金民秀也不客气,一路跑马他早就渴了,倒是这瓜,外头白的,里头也是白的,就只有最中心的位置,有些淡淡的黄色。
咬了一口,清甜无比。
这下更是赞不绝口,连吃好几块,霍秀秀给他们提了壶放凉的茶:“喝点东西解解渴,自家煮的,不是什么好茶。”
金民秀喝了一口,发现霍秀秀还真不是谦虚,这茶确实不怎么样,也就是给白水加点味儿罢了,还是这瓜好吃。
霍秀秀见他们吃的热闹,又从屋里拿了些瓜子花生的给他们解闷,自己便去做饭了。
霍知知带着俩孩子回来的时候,见家里这么多人,其中更是有个身着盔甲的人,吓了一跳。
哪知她还未曾来得及问上一句,就见那人猛地站起身,几步上前略过她直奔后头的霍稚三:“稚秀,你是稚秀?你不是,你不是死了?你怎么在这儿?”
霍稚三躲闪着想绕过他,最终没有成功,其余人皆是一脸震惊的吃瓜表情。
“这是...?”霍秀秀猛地想起来,她这个儿子当时说过,有个读书二十几载都未考取功名的大哥,从军去了,该不会这么巧吧?
事实就是如此的巧合且具有戏剧性,这金民秀就是那个不会读书的傻子大哥。
俩兄弟一番深入浅出的交流过后,只见金民秀恨恨的啃完最后一块白瓜:“我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个好东西,还不如你娘,你娘就是身子骨太差些了,否则我也不用从军去。”
霍稚三一脸的冷漠,默默挪了挪屁股,省的被他的口水溅到:“你竟也能在军中谋个差事,莫非大齐是要亡了?”
众人呼吸一滞,就见金民秀翻了个白眼道:“军中多是未曾读书识字之人,你大哥我文武双全,如何不能有个好差事?”
霍稚三懒得搭理他,可他却是个话痨:“我就说嘛,小老板这年纪,真要是生孩子,顶多也就跟他这么大。”
他指了指一边的霍小计:“三岁多的孩子,哪里能写那么好的字。”
霍秀秀将菜都端上桌,闻言略略有些不满:“我家三儿可都跟着我改了姓上了户籍的,日后要给我养老送终的,你可别想跟我抢人。”
金民秀毫不在意的一挥手:“归你了归你了,反正不是我儿子,那老东西不做人,活该他丢儿子。”
众人:......
若是能忽略金民秀那喋喋不休,天南海北的话,这顿饭吃的尚且还算圆满。
吃了饭,金民秀死活要留下来住上一晚,说要跟弟弟联络联络感情。
从霍稚三脸上那生无可恋的表情来看,他好像并不是很想跟这个哥哥加深联络,但形势比人强,好歹也是这个正经的武官,霍秀秀只能拍了拍他的脑袋,给他俩收拾屋子去了。
他的屋子自打建完,还一天都没住过呢,就用过书房罢了,略微擦一擦,铺上被褥也就成了。
霍老三见他留下住,掰着指头算了算关系,行吧,四舍五入这小子还得管霍秀秀叫声姨母呢,他放心了,捧着肚子领着弟弟回家去了。
夜里,将十分不习惯没有霍稚三一起睡觉的霍小计哄睡之后,两姐妹刚躺下,那原本在窝里安心奶孩子的黄鼠狼却突然动了起来,十分不安的来回打转。
霍秀秀尝试安抚它未果,它竟开始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的,最后躲到了房梁的角落去,连孩子都不管了。
气的霍知知直骂它没良心,当妈的还不管孩子。
霍秀秀心里再次不安,寻思该不会是山里那东西下来了吧?
可外头美慧和四郎一直都没有开声,她也拿不定主意,不停在屋子里来回踱步,霍知知见她这样,跟着提起了心:“姐,好端端的,山君不会下山的吧?”
霍秀秀猛地抬头,外头一声响彻山林的虎啸,仿佛穿过层层密林,直直冲击灵魂。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