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吹得路边的树枝瑟瑟发抖,李晔独自站在空旷寂寥的原地,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
他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上林翊发来的那条消息,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纷呈。
“林翊你特么……”
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被寒风瞬间卷走。
“亏我还在这儿傻乎乎地担心你这么久,这小子,良心都被狗吃了!要不是我自知打不过他,非得现在就冲到他家,狠狠揍他一顿不可,让他也尝尝在冷风里傻等的滋味。”
李晔一边愤愤不平地嘟囔着,一边不停地对着双手哈气,试图驱散指尖那如冰碴般的寒意。
如今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李晔却还像个执拗的傻瓜一样,在附近的公园苦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手脚早已被冻得冰凉麻木,整个人都快失去知觉了。
“受不了了,喷火龙,快给我暖一暖。”
实在扛不住这刺骨严寒,李晔哆哆嗦嗦地从腰间掏出精灵球,随着一道红光闪过,喷火龙威风凛凛地出现在眼前。
李晔见状,毫不犹豫地整个身子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喷火龙宽厚温暖的脊背,活像一只寻求庇护的树懒。
“吼……”
喷火龙低头看了看身上挂着的这个“大包袱”,脸上露出一脸黑线,显然对李晔这略显狼狈的举动有些嫌弃。
不过,它也只是佯装生气,并没有反抗的打算,反而贴心地把尾巴伸了过来。
尾巴尖端跳跃着的旺盛火焰,瞬间让李晔周身被暖意笼罩,驱散了些许寒意。
“唔,喷火龙身上好暖和啊……”
李晔把脸紧紧贴在喷火龙温暖的背上,嘴里正惬意地嘀咕着,整个人沉浸在这难得的温暖之中,暂时忘却了被林翊“放鸽子”的恼火与长时间等待的寒冷。
忽然,一阵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在这寂静的公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李晔身体瞬间一僵,像只受惊的兔子,脑海中“嗡”的一声,只剩下一个念头。
坏事了,被人看到自己这狼狈又孩子气的模样,这可太丢脸了!
“千万别认出我,千万别认出我……”
李晔在心里默默念叨,试图安慰自己,
“不,对方又不知道我是谁,应该没问题……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他屏住呼吸,身体紧绷,一动也不敢动,祈祷着来人赶紧离开。
“小晔?”
然而,一道苍老而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这声音仿佛一道惊雷,在李晔耳边炸响,他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冷汗“唰”地一下从额头冒了出来,心中哀嚎。
完蛋了!对方认识自己!这下子尴尬得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
紧接着,李晔愣了一下,原本慌乱的大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暂停键。
等一等,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他眉头紧锁,在记忆深处飞速搜寻,试图将这声音的主人与某个熟悉的面孔对上号。
柳院长站在原地,目光静静地落在李晔的背影上,见他仿若木雕泥塑一般,毫无反应,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这身形像,这黄头发,可怎么叫都不应一声,难道真不是小晔?”
“柳,柳奶奶?”
李晔仿若从沉思中惊醒,缓缓转过身来,神色间带着几分慌张与无措。
只见柳院长就站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她身旁的幸福蛋和罗丝雷朵乖巧极了,各自用纤细的“手臂”拎着大包小包,里面装着的想必是给孤儿院孩子们的生活用品。
“真的是你啊,小晔,”
柳院长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和蔼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笑意,她快步走上前,
“我还当我这老眼昏花,认错人了呢,你这孩子,怎么在这儿站着?”
“嗯……”
李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像是想要逃避什么,眼神慌乱地偏向一边,不敢直视柳院长那关切的目光。
自从那场备受瞩目的小凤王杯落下帷幕之后,他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悄悄躲了起来,再也没有踏足过孤儿院。
回想起赛前,他曾当着众人的面,紧握双拳,目光坚定地信誓旦旦要拿下冠军,那股子劲头仿佛冠军奖杯已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现实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比赛结束,他仅仅获得了第九名。
虽说这第九名的成绩,在旁人眼中已是风光无限,是多少训练师梦寐以求都求之不得的荣耀,可李晔却满心苦涩,对这个结果难以释怀。
他心心念念想着,要是能跻身前八强,拿到那笔丰厚的奖金。
再加上平日里辛苦积攒下来的钱,应该就足够让孤儿院搬离那个偏僻又危险的角落,迁到设施完备、安全无忧的市区,让孩子们能有更好的成长环境。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他仅仅得了第九名,奖金虽说也丰厚,但给孤儿院搬迁的钱远远不够。
走投无路之下,他硬着头皮去找那所谓的父亲借钱。
本就对父亲抛弃他们母子心怀怨恨,可为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他咽下了这份屈辱。
可谁能想到,父亲非但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用刻薄的言语狠狠羞辱了他一顿,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
那段时间,李晔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黑暗的深渊,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但他骨子里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为了能多攒些钱,他每天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奔波于各个零工场所。
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眼下,他的父亲因为作孽太多,进了监狱。
虽说这是他罪有应得,李晔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也曾涌起一阵畅快,可很快,现实的难题又摆在了面前。
黄天骄入狱,每个月给他的那点最低限额的生活费也断了。
如今的他,光是养活自己和喷火龙、大针蜂就已经力不从心,每天都要为下一顿饭发愁,又哪里还有余力去帮扶孤儿院呢?
一想到这些,李晔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满心都是对孤儿院孩子们的愧疚。
“怎么哭了,孩子?”
柳院长瞧见李晔眼中闪烁的泪花,不由得心头一紧,眉心深深皱起,赶忙快步走上前,一把拉住李晔的手,那双手带着岁月的粗糙与温暖,她满是担忧地轻声问道,
“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跟奶奶说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不,我没事。”
李晔像是被触碰到了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慌慌张张地把头转向一边,试图藏起自己的脆弱。
喷火龙站在一旁,聪慧的它立刻会意,伸出带着温热体温的爪子,小心翼翼地轻轻抹了一把李晔脸上的泪水,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像是在安慰他。